狗三立刻倒出来一看,眼睛慢慢放大,一块玉佩,掌心大小,温润剔透,豆大的油灯照着,玉佩闪着光。拿在手里触手生温,玉质细腻。指腹摸到凸起,上面刻了小字,光摸着,他也摸不出来是什么字,本来认识的字就不多。
迎着灯光,狗三脸上露出贪婪之色,“这才是好东西,上等货,你们看看这成色,这水头。”
其他人对视一眼,和他表情差不多。好货,发财了。
大头大胆猜测,“这么好,卖了不得值几千两。”
“瞧你那点出息,不会往高了猜啊!”
“嘿嘿,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的东西。”
“三哥,翻面看看。”
玉佩翻了个面,狗三的表情缓缓僵在脸上,勾起的嘴角拉直,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颤抖着开口,“龙,,,龙纹?这,这上面,你们看看,是不是,是不是刻的,龙纹?”
龙字一出,本兴奋嘈杂的屋子瞬间静下来,没人敢说话,笑容立刻被惊恐取代。
咕咚~
不知是谁害怕的用力吞咽一下,紧张害怕的整个人都在抖,挤出个笑,“三哥,你,你不会,看错了吧,那个人,怎么可能?”
狗三也希望是假的,可怎么看,都是龙。
在一边吃鸡腿的小金子不吃了,冲过来,拿起玉佩对着油灯,看清的瞬间,头皮就是一紧,眼睛都直了,“螭龙纹样,皇族专用。”
嚯!众人头皮都麻了,没了动作。
接着他立刻去看另一面,看向狗三喃喃开口,“,,御赐,煜亲王,世子策,永享福寿,”
完了!
小金子僵着手将那玉佩重新放回荷包里,白着脸往后退了两步,额头上满是细汗,抖着袖子用力擦了两把,余光扫到狗三,后者同样一脸惊恐。猛地一怔,视线下移,去看不知何时已滑落在地的信,,,
煜雪,煜雪,兰煜雪!煜亲王!
怎么早没想到!
王府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尤其煜亲王又叫铁血王爷,手段自然毒辣。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狗三猛地打了个寒颤,苍白的脸,更白了,“我听闻,听闻世子不过舞勺之年,怎么看那傻,怎么看那人也不是!”
大头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我们,我们不会被砍头吧?”
六哥悄悄退了一步,用力咽了口唾沫,“许是,王府亲信。要不,趁天黑,把东西,送回去?再出去躲几天,神不知鬼不觉的。”
桌上那个玉牌现在就是烫手山芋,对了,还有那两封信,几人对视几眼,狗三颔首,“就照六子说的办,等天再黑黑,,”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不算厚实的木门瞬间四分五裂,惊得几个大汉怪叫一声,瑟缩起来。
承影收回脚,眼神锐利如鹰,冷冷扫了一眼,对视的瞬间几人纷纷抖如筛糠,下意识后退,根本不敢对视。
他的视线略过桌上的酒菜,定格在桌上空掉的包袱上,荷包露出一角,分明是玉佩的模样。
他眸中寒气凝结成冰碴,只一招手,一个指令,一道道身着黑色劲装的侍卫迅速涌入,屋子瞬间拥挤起来。侍卫动作整齐划一,腰间佩刀一动,寒光一闪,冰冷的杀气顷刻间压的这群人喘不上气。
承影黑色厚底官靴落地,几人心头就是一跳,仿佛这一步步踩在他们身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拿起那荷包,倒出玉佩,指腹摸过上面的刻字,果然是世子的玉佩。
“头儿,信被拆了,药单破了。”墨阳捡起地上的两封信和皱成团的药单,被拆了,踩了,黑乎乎的脚印,污了封面的四个字。
大逆不道!
承影黑眸一冷,高大挺拔的男人威压如黑雾,让本就崩溃的小混混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官爷,官爷,”六哥刚想说话,视线相对,吓得他直接跪了下去砰砰磕头,“饶命,官爷饶命,东西都在,都在。”
大头跟着跪下,抬手一指狗三,“是他,是他偷的,不关我们的事。”
“我们一分都没敢动,都是狗三指使的。”
狗三汗如雨下,哆嗦着擦了把额头,倔强的膝盖一软,跟着跪下。他看到,看到院子外火光冲天,正中间簇拥着两个人往里走,一个贵气男人,一个就是被他们骗的大傻子,那男人,是王爷。“饶命,大人饶命,是他们,”
哭喊声,求饶声,互相指责声,磕头声混成一片,更是有胆子小的,挡下一松,吓尿了。
承影捧着东西转身往外走,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王爷,世子的玉佩及信件在此,只是,信脏了。”
火把照亮整个大杂院,兰煜雪和陆不语刚进院,就听屋内鬼哭狼嚎,刚站定,就听此噩耗,兰煜雪顿时黑了脸,接过信一看,果然。
该死!
指腹在‘爹爹亲启’四个字上轻轻摩擦,眼底深处对兰策的思念汹涌而出,又被他压下,看着这稚嫩的字迹,轻勾起嘴角,这么厚的信,自己可得好好看。
药单快速看了一下,和陆不语写下来的一样。
两封信连着玉佩一起小心的贴身放好,这才看向身边的陆不语,“信虽找回,可他们也着实可恶,如何处置,不语可有想法?或交给他们处置也行。承影。”
“是。”
说完兰煜雪转身走了,如来时一样,威严而冷厉,根本没分一个眼神给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几个地痞流氓。
陆不语看兰煜雪走了,顿了下,没跟上,把褶皱的药单收好,抬步往屋子里走,刚到门口,那几人求饶的对象就换成了他。
“是小金子骗的您啊,他才是主谋。”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都是小金子和狗三的主意。”
“您的银票还在狗三身上呢,您抓他,放了我们吧。”
狗三恨死了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人,眼神一狠,下一瞬直接被侍卫踩在脚下,一搜,果然十多张银票。
说小金子骗人时,陆不语下意识去看那个女人,却在看到对方的模样愣了一下。
是,是男人,竟然是男人,而且,看着不大,顶多十七八。此时哆嗦着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着脂粉,并不好看。可眼中清澈的泪珠还有对生的渴望,明晃晃的。
小金子见陆不语在看自己,膝行着就要向前,被侍卫一脚踢在肩头,就是一个踉跄。他趴伏在地,努力想够陆不语的脚,啜泣求饶道,“公子,公子,饶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不该骗您,公子我还有个吃药的母亲,我不能死,求求公子饶了我吧,,”
陆不语抿紧唇,他到底不是心狠的人,尤其这人的感觉,很奇怪,总觉得,熟悉。如是想着,抬手一指,“你,跟我走。”
墨阳看了眼承影,后者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并没什么反应。
“谢谢,谢谢公子,”小金子这一下大起大落,身上汗湿的像水洗的一样,哆嗦着爬到门外,抖着腿终于站起来,看着陆不语,眼底满是希冀。
“带路。”陆不语表情不是太好的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小金子听着身后几人的呼喊,求救,心一横,快步跟上。
下一瞬,寒光一闪,伴随着一声惨叫,六哥脖颈破了个大窟窿,血争先恐后的从窟窿里涌出,他哆嗦颤抖着死去。
接着是下一个,再下一个,不过几息间,惨叫和闷哼声很快平息,火光一闪,这座大杂院已成人间炼狱。
走到大门边的小金子似有所感般猛地回头,瞳孔瞬间放大,他喉咙似堵了湿水的棉花,咕噜噜的说不出话,更喘不上气。他们,他们这些人,就,就这样死了?像是,踩死一只蚂蚁。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冲向前面的陆不语,在碰到衣袍的瞬间,他白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别,别丢下我。”
陆不语拧眉看他,“我警告你,别打坏主意。”
“不,不敢,我不敢。”小金子自诩见过人情冷暖,可今夜的冲击似将他碾碎,可他不敢晕,更不敢闭眼睛,他怕,怕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