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薇薇安那颗属于社畜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烧，几乎要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羞耻台词的时候。
“叮——”
一声毫无感情，如同上班打卡机般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薇薇安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瞬间凝固。
是系统。
是她那个除了发布要命的任务和扣钱之外，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屑老板。
【检测到宿主已成功应对首次源于“现实世界”的致命危机。】
【综合评定：宿主已初步具备在无剧本环境下独立生存的能力。】
【作为里程碑奖励，系统将为宿主解锁一项全新的被动功能。】
系统那不带一丝波动的机械音，像一盆从西伯利亚冰原上直接舀来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薇薇安一个透心凉。
她脸上的表情，从“运筹帷幄的战略家”，瞬间切换回了“听闻噩耗的打工人”。
因为那句“源于现实世界的致命危机”。
这感觉，像极了她前世，公司突然宣布，由于她出色地完成了一个项目，所以决定把三个更要命的项目同时交给她，并美其名曰“能者多劳”。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新功能？
根据她对这个屑老板的了解，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功能？”
“是能一键秒杀敌人，还是能直接给我印钞票？”
她满怀警惕地问。
【正在为宿主载入全新功能模块……】
【被动技能：位面关注度警报，已解锁。】
薇薇安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界面。
那是一个类似雷达，由无数同心圆构成的、深邃的圆形光屏。
光屏的中央，是一个代表着她自己，微弱的红色光点。
【功能说明：当有能级超过“领主级”的强大存在，将注意力（包括但不限于：神念探查、魔法窥视、命运占卜、强烈的情感投射等）集中在宿主身上，并持续超过一分钟时，本系统将根据对方的能级与立场，发出不同等级的预警。】
薇薇安看着这个说明，有点懵。
“说人话。”
【宿主可以理解为，您现在上热搜了。】
系统用了一个出乎意料，非常接地气的比喻。
【当有“大佬”开始“视奸”您的社交账号，并且视奸时间超过一分钟，本系统就会给您发私信提醒。】
这个解释，薇薇安秒懂了。
但她宁愿自己没懂。
“你的意思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以后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某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在暗中观察？”
【肯定哦。】
系统带点幸灾乐祸的回答，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根据对方的立场，警报将分为三种颜色。】
【蓝色：善意或中立的关注，如潜在的盟友、研究者、或单纯的吃瓜群众。】
【黄色：立场不明或带有审视意味的关注，如潜在的竞争对手、官方机构、或正在评估您威胁等级的猎人。】
【红色：明确的恶意或杀意锁定，如宿敌、复仇者、或准备将您作为晚餐的捕食者。】
【警报强度，将根据对方的能级，从微光到闪烁，再到爆闪，分为三个等级。】
为了让薇薇安更好地理解，系统甚至“贴心”地，为她调出了自她上次S级任务结束后，系统后台所记录，全部的关注度日志。
下一秒，薇薇安看到，她脑海中那个雷达光屏上，代表着她自己的那个小红点，周围瞬间亮起了好几个不同颜色的光斑。
一个稳定，散发着黄色微光的点，在光屏的东方亮着。
【关注源：GApI（全球超自然现象调查局），亚洲分部主管。】
【关注类型：立场不明，评估中。】
【关注强度：微光。】
另一个刺眼，散发着强烈红光的点，在光屏的西方闪烁。
【关注源：圣光教会，某位长老。】
【关注类型：审视，强烈敌意。】
【关注强度：闪烁。】
还有一个，也是最让薇薇安感到头皮发麻的。
一个金红色，如同燃烧的太阳般的光点，正在以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疯狂地爆闪着，并且，正在以一个极高的速度，向着代表她自己的那个红点，飞速靠近。
【关注源：卢卡斯氏族，当代少主。】
【关注类型：极度复杂（包含但不限于：仇恨、怀疑、好奇、焦躁、以及……该死的占有欲）。】
【关注强度：爆闪。】
薇薇安看着这个日志，整个人都麻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一个安全，封闭的鱼缸里，进行着一场虽然辛苦但还算可控的表演。
闹了半天，她的这个鱼缸，是放在一个汇集了哥斯拉、奥特曼和克苏鲁的海洋馆正中央。
而她，就是那条最显眼，还在不停吐泡泡的，小丑鱼。
她之前所有的沾沾自喜，所有的运筹帷幄，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她以为自己是棋手。
原来，她一直都只是那枚，刚刚被放到棋盘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小兵。
一股深沉，比面对猎魔人的弩箭时，还要强烈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刚刚写好的，还带着她体温的羊皮纸。
那张写满了她的大胆计划的，所谓的“ppt”。
【关于构建“凡尔赛-GApI”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可行性分析报告】。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对她刚才那份天真的自信，最无情的嘲讽。
她以为，自己是去敲响投资人的门。
现在看来，她这更像是，在一个满是鲨鱼的海里，主动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大喊一声：“开饭啦！”
薇薇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自嘲的弧度。
她没有把那张羊皮纸撕掉。
她只是将它，重新，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了怀里。
计划，还是要执行。
只是，执行的心态，彻底变了。
她再次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深沉的黑暗。
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了那种属于战略家的自信光芒。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也更加危险的东西。
那是一种，在知道了牌桌上所有对手都是顶级的千王之王后，一个身无分文的赌徒，所能露出的，唯一的表情。
充满了敬畏，充满了谨慎。
也充满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疯狂。
“行吧。”
她低声地，对自己，也对这个充满了恶意和“关注”的世界，轻声说道。
“热搜是吧？”
“那就让这热度，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