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言凑近胤禛,压低声音,
“防止这些奴才狗急跳墙,爷需慎重,最好能秘密行事,或是抓几个贪的最多的典型,其余人只要交还贪污所得,就放他们一马。
妾身要说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皇宫和内务府,必然比咱们府里,形势更为严峻。因为咱们府里的管事大多都是从内务府出来的包衣啊!”
胤禛一屁股坐在紫檀木椅上,他要仔细思量。
“安东,进来。”
李静言认得他,这人是府里的护卫长。
“调集所有护卫,先把整个府邸围住,再分出一部分人手,把几处采买的奴才全部控制起来。”
之后,胤禛趁着今日查账,各处管事和账簿都在,把府里那些胆大包天的蛀虫都清理了一遍,拿不出足够的钱,就抄家还债。抄了家之后,再送去京兆尹。
为什么雍亲王处理家奴要送官,他如果一下子打死那么多奴才,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么一处理,不说其他地方,膳房的大小管事,全都进牢里去了。只好先提拔几个上来管着,后面再看情况定夺。
侍卫负责抓捕,李静言迅速指出账目里的问题,胤禛最后审问,一直弄到了半夜里才结束。
胤禛自然是到李静言的清言阁歇着。
李静言躺在胤禛怀里,正准备入睡,忽然听他开口,
“爷明天要去皇阿玛那里,汇报此事,请他恩准斩杀那批奴才,你同爷一起去吧?”
李静言原本迷迷糊糊的,一下子清醒了,
“妾身去,不大好吧?爷要想知道市场价,可以私底下去找几个摊贩,让侍卫全身检查过后带进宫,让他们候在殿外,等待万岁爷召见即可。爷,包衣势力不可小觑啊。您若是想捅出这事,千万要三思。”
胤禛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还是别把李氏扯进去了。
他伸手拍了拍李静言的后背,
“安心睡吧,爷有分寸。”
然而胤禛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他真的有分寸吗?
次日一早,胤禛参加完朝会,主动留下,跟着康熙去了乾清宫。
“启禀皇阿玛,儿臣昨日在府里抓了一大批中饱私囊的奴才,证据确凿,已经移交到京兆尹。儿臣看着那些账簿,真是触目惊心。他们买一文钱的鸡蛋,报上来十两银子一个。儿臣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没想到,这些奴才竟然如此猖狂。”
昨日老四府里那么大动静,康熙自然知道,他正等着老四来同他解释呢。
“嗯,你做得不错,这些奴才是该好好收拾,京兆尹那边,随你处置吧。”
“是,儿臣告退。”
待胤禛走后,康熙才猛然意识到,老四刚刚说了什么,
“梁九功,看看内务府的账,和宫外实际的价格,误差多少。秘密进行,不可打草惊蛇。”
“嗻。”
胤禛从乾清宫出来,径直去了京兆尹,带着皇帝口谕,把那些犯人全部处死。对外就说,关在牢里终身监禁。
回家后,他又带着府里的护卫,出去抄那些管事的私宅。昨日都逼问出来了,更何况,他们还有家人子女活着。
就这么连跑了三天,胤禛才算忙完。直接暴富了一大笔,还分了其中三成给李静言。
至于空缺的位置,一半由胤禛的人接管,一半换上了李静言安排的人手。
清言苑。
玉环笑嘻嘻的,
“奴婢恭喜侧福晋!”
李静言控制不住好心情,大笑出声,
“哈哈哈,是该高兴,你自己去梳妆台挑一支喜欢的。乌拉那拉宜修在府里的势力,基本都被清除掉,得了一笔横财。最重要的是,和爷一起处理了这件事,关系无形中拉近许多。一起抓过赃,一起分过钱。”
玉环奉承道,
“侧福晋貌美如花,奴婢要是个男子,也把持不住。就算什么都不做,王爷照样宠爱有加。更别提帮了王爷这么大的忙。”
李静言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那是自然。这下看那个贱人,拿什么跟我斗!”
这事的风波慢慢平息过后,康熙在皇宫里开始了大清洗。
后宫惠宜德荣四妃,受到波及的只有德妃乌雅氏,被盛怒之下的康熙褫夺封号,降为贵人。康熙查出以乌雅氏为首的包衣势力,不仅私吞贡品,贪赃枉法,还帮助德妃对底下小嫔妃的皇嗣下手,在宫内势力大到他不敢想象的地步。
长达两个月的血洗过后,宫内宫外所有和乌雅氏有牵连的包衣,都被灭了族。
乾清宫,胤禛跪在地上为德妃求情。
康熙把一沓账本甩到胤禛面前,
“老四,你看看他们贪了多少,私自截留的贡品,比朕用得成色更好。那数目,还只是冰山一角,简直触目惊心。朕的钱,竟然全都用来养肥这些硕鼠。
再让他们发展两代,以后的皇帝想吃个鸡蛋,都吃不起了。
不经过包衣允许的后妃,都生不下皇嗣。现在你的好额娘,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除非世家大族,和其他有势力的包衣,她没办法。其余嫔妃怀了孕,自己不知道,孩子就已经掉了。”
(清后期就是这样的,雍正和嘉庆都是包衣的儿子)
胤禛捡起地上的账本,随意翻看一页,皆令他亡魂大冒,冷汗淋漓。
他知道,额娘没救了。但样子仍要做。
“儿臣深知乌雅氏一族罪大恶极,儿臣只求皇阿玛,饶额娘一命!”
康熙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梁九功,召集十四之前的所有皇子过来。”
胤禛没有离开皇宫,他去乾清宫外面跪着了。
半个时辰后,除了被圈禁的皇子外,其余皇子都来了。
康熙把胤禛也叫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