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人态带来的速度透支与强行压制体内能量冲突的后遗症,让北崎这段时间不得不蛰伏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他藏身于一栋废弃大楼的顶层,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部分城市,却又足够隐蔽。暗金色的龙鳞在日光下也显得黯淡无光,左半身那可怕的伤口处,金红与幽蓝的能量丝线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只是被他以更强的意志力暂时束缚,不再那么剧烈地冲突,但持续的侵蚀与痛苦并未减少分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的暗伤,提醒着他与乾巧、Leo那一战的惨烈,以及力量不足所带来的屈辱。
他需要力量,更快、更有效地恢复力量,并且要变得比之前更强!仅仅依靠缓慢吸收环境中游离的能量,或者吞噬那些杂兵,效率太低,而且质量堪忧,根本无法满足他迫切的渴望。源血之池那原始、庞大、充满诱惑的力量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但上一次在迷失回廊中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那池水蕴含的混沌与同化意志,风险太大,他不想轻易拿自己残存的“自我”去赌博。
(需要一个…“过滤器”。一个能先行承受池水力量冲刷和污染的…容器。一个可以随意舍弃的试验品。)
一个扭曲而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他想到了那个被他像垃圾一样掠夺后抛弃的——泽田亚希。那个家伙就像一块吸满了污水的海绵,体内混杂着低劣的生命本源、凤凰的诅咒和Smart brain的抑制能量,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那个废物蜘蛛…虽然本源低劣,但他那种诡异的、强行吸收并容纳生命能量的特性,加上他现在体内乱七八糟的状态…或许正适合作为“探路石”和“净化器”?让他先去吸收源血之池的力量,承受那股混沌意志的冲击,等他被“污染”和“充能”后,我再将他连同池水的力量一并吞噬!这样既能得到力量,又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
想到泽田可能还在某个角落像蟑螂一样挣扎,北崎暗绿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凭借龙奥菲以诺对同源能量的超强感知,在城市错综复杂的能量脉络中,仔细搜寻着那一丝熟悉而污秽的气息。
这并不容易。泽田的能量特征因为混杂了凤凰能量和抑制能量,变得极其怪异且微弱,如同滴入墨汁的清水,难以分辨。但北崎的耐心和感知力都远超寻常,他不眠不休,如同幽灵般在城市阴影中穿梭,感知着每一丝不协调的能量波动。经过数日近乎偏执的搜寻和排除,他终于将目标锁定在城市地下系统深处,一个靠近旧时代排水主干道的区域。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地下,如同暗影般在潮湿、锈蚀的管道与散发着恶臭的隧道中穿行。越是靠近目标,那股混合了腐败、痛苦、怨恨以及微弱生命波动的气息就越是清晰,如同腐肉吸引着秃鹫。
终于,在一处相对宽阔、但堆满垃圾、废弃机械和不明黏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氨水味和腐臭的排水枢纽旁,他看到了那个“东西”。
泽田亚希正背对着入口方向。他勉强维持着一个扭曲的、半蜘蛛半人的形态,破碎的甲壳和腐烂的皮肉交替显现,周身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面前,躺着两个似乎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已经失去了生机,身体正以不自然的速度干瘪下去,残存的生命能量化作丝丝缕缕浑浊的光流,被泽田贪婪地、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缓慢吸入体内,仿佛这能让他找回一丝掌控局部的错觉。
他似乎完成了一次“进食”,正缓缓直起他那畸形的身躯,试图摆出那副惯有的、冰冷而居高临下的姿态,用沙哑破碎的声音,对着空气低语,仿佛在宣告着什么,试图维系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蝼蚁的哀嚎…真是无趣。但他们的生命…终究能为我所用……这污秽的世界,终将在我的力量下……”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讥讽和无比轻蔑的声音,自他身后阴影中响起,如同冰冷的鞭子,瞬间抽碎了他所有脆弱的伪装:
“呵…废物果然就是废物。啃食着腐烂的残渣,就以为自己又行了?只剩下向更弱者挥动爪牙的勇气了吗?泽田。”
泽田那畸形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冻结般定在原地,随即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摩擦和黏液拉丝的恶心声响。当他看到阴影中那双熟悉的、暗绿色的、如同看待地上虫豸般的竖瞳时,他残存的那只复眼(另一只已在腐烂中半融化)中,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刻骨的怨毒所填满!他试图维持的“高冷”姿态瞬间崩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而恐惧的声音。
“北…北崎?!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几乎无法辨认。
北崎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龙人态的威压即使刻意收敛,也让重伤濒死、如同惊弓之鸟的泽田感到灵魂都在战栗。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泽田那比上次见面更加不堪入目、仿佛随时会彻底解体的状态,仿佛在欣赏一件彻底失败、布满裂痕的劣质陶器。
“看来,就算像蛆虫一样在这下水道里啃食垃圾,也没能让你这条烂命多延续多久啊。”北崎的嘴角咧开,露出尖锐的牙齿,话语中的恶意毫不掩饰,“真是可悲又可笑。”
“闭嘴!你给我闭嘴!!”泽田被彻底激怒,或者说,是被那深入骨髓的恐惧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挥舞着残缺不全、还在滴落黏液的附肢,试图强行凝聚能量反击,但那能量刚一出现就变得极其不稳定,金红与幽蓝的破坏性能量电弧在他体表疯狂乱窜,引发一阵更加剧烈的痛苦痉挛,让他几乎瘫倒在地。
“省省吧,玩具。”北崎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竖瞳冷漠地看着他徒劳而狼狈的挣扎,“你现在连让我动手清理的资格都没有,只会弄脏我的爪子。”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泽田脆弱的心脏上。“不过,你这副破烂不堪的样子,倒是还有点最后的利用价值。跟我去个地方…或许,能让你这毫无意义的消亡,变得稍微…有那么一点价值。”
泽田惊恐地向后缩去,直到后背狠狠抵住了冰冷的、沾满滑腻粘液和苔藓的墙壁,退无可退。“你…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
“源血之池。”北崎清晰地吐出这个仿佛带有魔力的名字,看到泽田的复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和极度的渴望——那是垂死者对力量的最后贪婪,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源于本能的恐惧所覆盖。
“不…我不去!那里是…是坟墓!是陷阱!我不去!!”泽田疯狂地摇头,残缺的口器中喷出带着腐臭的泡沫。
“由不得你选择,玩具。”北崎的利爪已经如同铁钳般扼住了泽田那几乎无法称之为脖子的、柔软而腐败的部位,冰冷而强大的力量瞬间禁锢了他所有微不足道的挣扎,“你只需要…作为我的‘鱼饵’,先去尝尝那池水的味道。这是你唯一还能派上的用场。”
不顾泽田发出的、如同正被拖入无间地狱般的绝望嘶鸣与呜咽,北崎如同拎着一袋散发着恶臭的垃圾,粗暴地拖着他,转身再次向着那片隐藏在城市地底最深处的、通往未知、危险与原始力量的迷失回廊入口走去。
高傲的龙,暂时收敛了覆灭一切的烈焰,成为了耐心而残忍的猎人。而可怜的、早已堕落腐化的蜘蛛,则成了他投向深渊,用以试探危险与收割力量的…一件即将被彻底利用然后抛弃的玩具。
(第11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