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谢昭:“我只是了解一下。”
谢昭:“只是普通的关心。”
江逾白:“我又没有奢侈是别的。”
谢昭:“是对所有人都都会有的关心。”
江逾白:“好吧。”
果然谢昭还是很清楚针扎江逾白那里才是最疼的。
谢昭没有再回消息了,江逾白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毕竟谢昭也不会回的吧。
最近谢昭多了项娱乐项目——放风筝。
起因是几个学画画的小孩要谢昭教他们在自制的风筝上画画,说是老师布置的作业,谢昭也就一个个给出了建议。
后来邻居小女孩邀请他傍晚一起放风筝,这样一放,谢昭又发现大头很喜欢追着彩色的风筝跑,有助于减肥,于是放风筝就成了谢昭晚饭后的一个小项目。
“哥哥你放的好高呀。”小女孩看着谢昭的风筝,面露羡慕。
谢昭就把自己手里放的老高的风筝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笑嘻嘻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调皮样:“这样真的可以吗?”
谢昭一副大人的样子,弹了下小女孩的额头,让她去玩去吧。
就这样放了几天,来这片空草地放风筝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
“诶,小哑巴。”
总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赵文卓。
谢昭朝赵文卓和陈璟声招招手:【你们也要来放风筝吗?】
“比划啥呢俺看不懂,”赵文卓跑到谢昭跟前,半讨半抢谢昭的风筝。
“借我玩玩哈。”
谢昭早溜大头溜累了,现在正好由赵文卓接替他的工作。
赵文卓拉着陈璟声到处跑,一下玩猫一下逗小女孩,谢昭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小角落,看着几个人玩。
傍晚的风还带着点儿躁意,拂过脸庞,是温凉交织的。
草地的青草味道浓郁,有种独特的,淡淡的湿润清新的香。
正值盛夏,万物生长,抬眼就是一望无际的、层层叠叠的浓绿。
微风轻拂,偶有各种颜色的蝴蝶蜻蜓短暂地驻足草丛,美好就定格在那一瞬。
谢昭看得有些出神。
他的视线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游动着,最后定在某个点上。
看了许久。
他的眉头微微拧着,脸上的情绪也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从谢昭的脸上看到这样猜不透的表情。
“怎么了?”陈璟声在谢昭旁边坐下,不和赵文卓那个幼稚鬼折腾了。
谢昭收回目光,摇摇头,低下脑袋,捣鼓身边的花草。
陈璟声看了看谢昭刚刚看的方向,并没什么特别的,便没再继续问。
两人静静地坐了会儿
“你今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赵文卓跑得满头大汗,风筝不知道送给了谁,只抱着大头回来了。
谢昭:【去哪里玩呢?】
“酒吧去不去?”
“鉴于你的加入,我们可以去清吧,镇上就新开了一家,我要去尝尝咸淡。”
谢昭拿出手机:【清吧是干什么的?】
“就吃吃水果,听人唱歌,看人跳舞。”
陈璟声:“还有喝酒。”
赵文卓瞥陈璟声一眼:“但是你可以选择不喝。”
谢昭垂眼想了想:“那我想去。”
赵文卓生怕谢昭反悔:“好啊,走走走。”
最后几人还是先把大头抱回了家,安顿好,再一同到镇上。
酒吧内。
“喂喂喂,”赵文卓拦了下谢昭的手:“你还喝啊,你刚刚不是已经喝空了一瓶了吗?”
“这里规定只可以喝一瓶吗?”谢昭面露疑惑,打字的速度还算流畅:“可是我就是来喝酒的啊。”
“那怎么办?”
“那喝多了要罚款吗?”
赵文卓蓦地笑了下:“那倒不是,我就是怕你喝醉了。”
“不会,我酒量还可以的。”
赵文卓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出乎赵文卓的预料。
赵文卓还觉得像谢昭这样老实的乖孩子,大约是不会喝酒的,来这些地方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见谢昭这么给面子,赵文卓兴致也上来了:“那我们干杯。”
谢昭两只手举起酒杯,和赵文卓陈璟声碰了下。
陈璟声本来就不爱喝酒,是被赵文卓带着,才会偶尔喝一点。
他见谢昭和赵文卓都是一副今晚要喝个不止不休的架势,陪着干了两杯,就没再喝了。
三人里肯定还要留个清醒的。
酒过三巡,赵文卓已经喝趴下了。
谢昭还仰着脑袋,直板板坐着,看起来刚刚的酒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似的。
陈璟声要去结账,让谢昭看着点赵文卓,起身时却被谢昭拦住。
【今天,是我请。】
【你要看好他才对。】谢昭指着赵文卓。
陈璟声似懂非懂,“你还好吗?”
谢昭拍拍胸脯,给陈璟声比了个顶呱呱的手势,然后就径直往前台去了。
酒量真好,陈璟声感慨,不像身边这个又菜又爱喝的赵某。
可如果他细看,其实是可以看出来,谢昭的步伐已经不大稳当了的。
三人出了清吧,世界一下就安静了。
陈璟声提前叫了车,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
先回赵文卓家,再回谢昭家,最后是陈璟声家,顺序总是这样的。
谢昭一路上都很安静,靠着车窗,睁着眼看向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赵文卓搬回家,重新回到车内,陈璟声才恍然发现谢昭已经醉得不轻。
谢昭依旧是很乖巧安静。
可他总看着你笑,笑得也很可爱。
可就只是直愣愣地笑,在这样的黑暗中就有些瘆人。
到谢昭家时,谢昭的酒劲才算是完全上来。
和陈璟声记忆里的那个谢昭十分不同。
不那么沉稳内敛了。
反倒是哼哼唧唧,一定要和人交流互动,拍拍手靠靠肩什么的。
不理他就会在一旁生闷气,气两下子又把自己哄好了,然后继续骚扰你。
和赵文卓喝醉了不同。
喝醉的赵文卓比平时还要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嚣张至极,烦人的很,让人特别想扇。
可是喝醉的谢昭,比平时还要有趣可爱些,好像脑回路千奇百怪。
很黏人,但是又要可怜委屈地黏人,只会让人心软,可忍不下心去扇他。
下车后谢昭走了几步路就不肯走了,蹲在地上,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陈璟声蹲下身去,耐心地问。
谢昭指了指自己的腿。
“腿疼?”
谢昭点点头又摇摇头,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陈璟声把谢昭扶起来,高高瘦瘦的人蔫了一样,没点精气神了。
“是太累了吗?”
谢昭忙不迭点头。
“快到了,还有十来步。”
谢昭不是很愿意走,他拍拍陈璟声的肩,又往下按了按。
陈璟声一开始不懂谢昭在比划什么。
但是来回几次,陈璟声大约就能明白。
谢昭是想让人背他。
陈璟声对谢昭这样突如其来甚至有些无理的要求感到讶异。
这可一点也不谢昭。
平日里谢昭虽然随和,但分寸感很强,肯定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要我背你吗?”陈璟声犹疑着问。
“嗯!”谢昭点点头,笑得讨巧。
陈璟声笑了下:“你确定?”
谢昭眼神认真:【以前不都可以这样吗?】
陈璟声没看懂谢昭在比划什么,只觉得谢昭有些委屈的样子。
“好吧,也不是不行。”
只是二十来步的距离,就当照顾一下醉酒的小朋友了。
陈璟声在谢昭面前蹲下,“上来吧。”
可等了两三秒,也不见谢昭上来。
陈璟声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个高大的人。
陈璟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站起来,要把谢昭拉到身后,却发现对方也正牵着谢昭的手腕。
谢昭呆愣愣地站在中间,看看陈璟声,又看看江逾白,什么反应也没有,就是皱着脸,好像在思考,又好像纯粹在发呆。
“你是谁?”陈璟声问。
江逾白沉声:“他哥。”
陈璟声心说果然如此:“你就是他那个表哥?”
江逾白:“是。”
陈璟声没见过江逾白,但是听赵文卓说过,也曾见过当初赵文卓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赵文卓说谢昭的表哥就一疯子,千万别惹。
“你想做什么?”陈璟声警惕地问。
江逾白握紧谢昭的手腕:“放开,我会送他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陈璟声当然不能放开:“我的任务就是要把他安全送到家。”
江逾白:“这里有我。”
陈璟声直言:“可他好像并不需要你吧。”
陡然间,两人气氛剑拔弩张。
中间的谢昭突然支棱起来,泥鳅一样挣开了两个人的手。
他终于回忆起来一般:【我是有一个表哥哦。】
江逾白心脏猛地动了下。
谢昭表情较真,凑到江逾白身旁,很认真地嗅了嗅。
江逾白浑身紧绷,霎时间紧张得呼吸都停滞下来了。
既怕谢昭认出来,又怕谢昭认不出来。
【他就是我表哥!】
谢昭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笑着一个扑腾劲上去,就蹦到了江逾白怀里。
江逾白一怔,瞪大了眼,极是受宠若惊,都快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可他还是下意识且习惯性地把谢昭托稳当了。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
江逾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谢昭近距离接触过,更不要说这样亲昵的拥抱。
江逾白格外小心格外珍惜,他抱紧怀里的人,砰砰砰的心脏都快要融化掉。
事情变得有些难办了。
陈璟声只是听赵文卓提起过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实际情况如何,他也不知道。
现在谢昭醉成这样,陈璟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脸色愈发谨慎。
而江逾白见状,脸上不免有大难不死后又意外得了甜头的得意。
可江逾白来不及高兴,谢昭马上又从他怀里挣开了。
谢昭难受地皱着脸,着急忙慌地跑到垃圾桶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江逾白赶忙过去拍拍谢昭的背,拿出口袋里的纸巾给谢昭擦嘴。
陈璟声担心谢昭的情况,刚要过去,就被江逾白迎头一吼:“你们干什么让他喝这么多酒!?”
“他身体不好你们不知道吗?”
“如果他——”
【你干什么骂人?】
谢昭忽然推了江逾白一把,打断了江逾白的话。
【是我自己要喝的啊。】
【你是谁?】
【为什么要骂我的好朋友?】
江逾白看着谢昭较真气愤还带着点疑惑的眼睛,就不敢说话了。
那种眼神仿佛就是在提醒他没身份没地位也没资格说那些话,同时也没资格做这些事。
方才只是谢昭喝醉一时昏了头,什么拥抱什么亲昵,都是假的罢了。
谢昭站起来,拉着陈璟声的衣袖,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走。
江逾白下意识追上去,可才触及到谢昭的手腕,下一秒就被谢昭猛地甩开了。
【别碰我。】
江逾白身形僵住。
见状,陈璟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陈璟声分析着局势,不忘找回刚刚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场子:“他好像不需要你。”
江逾白呼吸明显重了许多。
陈璟声:“可能还要把好像去掉。”
“他或许更需要我。”
谢昭对此并没有否认。
他拉着陈璟声和江逾白擦肩而过,回家。
到家,谢昭很认真地给陈璟声鞠了个躬,又送了陈璟声一瓶饮料,当做送他回家的谢礼。
给谢礼这一点谢昭一直很执着。
陈璟声瞥了眼门外,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然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瑶瑶手里的饮料,在谢昭肩上拍了拍:“走了,记得锁好门。”
谢昭点点头,朝陈璟声摆了摆手。
等陈璟声走后,谢昭就把门锁了,还把窗户给锁上,已经万无一失。
谢昭记得喝了酒好像是不要洗澡的。
于是他只打了盆水,擦了擦身体,再换身衣服。
忙活完,谢昭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了。
他打了个哈欠,就回到了床上。
大头已经熟睡,谢昭小心地把猫咪抱进怀里,准备入眠。
今夜的风有些大,屋外呼呼作响。
不过已经睡熟的谢昭,并不知道这一点。
浴室的窗户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那个窄小窗口钻了进来。
房间和客厅的窗户都已经被锁上。
大概谢昭也想不到,江逾白会从浴室里那个狭小的窗户爬进来。
江逾白步子很轻,走得很小心,生怕把谢昭吵醒。
谢昭睡觉时总爱把被子盖住半张脸,于是乎江逾白也就总是只能看见谢昭合上去的双眼。
江逾白小心翼翼半跪在床边,手臂轻轻地压在谢昭的被子上。
江逾白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乍一看会觉得江逾白身材高大壮实。
可仔细看,如果有对比,就会发觉江逾白已经瘦了一大圈。
他的整个眼窝已经微微凹陷下去,脸颊没有一点肉,精气神也很差。
之前江逾白也没有骗谢昭,他并不经常偷偷摸摸跑进来和谢昭共处一室。
因为谢昭说过不要打扰,江逾白就一直尽力遵循着谢昭的警告。
只在思念快把他压垮地时候,才会偷偷跑来同谢昭呼吸同一片空气。
江逾白慢慢伸朝谢昭伸出手,想触碰一下谢昭抓着被子的手指骨。
可他突然想起谢昭的那种神情,江逾白马上又收回了手。
谢昭对谁都好,温和友善。
只有在见到他时,才会露出那样冷漠甚至是厌烦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罪有应得。
可是。
拜托……请不要那么厌恶我。
不要快就忘记了我。
不要这么快就……就那样……
江逾白指尖发颤,呼吸不上来。
请再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