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似乎被江逾白的言语说动。
江逾白缓和下来，他牵起谢昭的手。
谢昭也并没有抗拒。
“我愿意原谅你。”
“所以请你也原谅我。”
谢昭抬头看向江逾白。
江逾白下意识牵紧谢昭：“我以后会相信你。”
“我会好好听你说话。”
“我、我也会——”
【不要。】
谢昭甩开江逾白的手，愤怒的神情里带着绝望。
【我不要！】
就在刚刚。
江逾白喋喋不休做保证的时候。
谢昭忽然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江逾白从来不相信他时的那种无助。
想起许莱娣悲惨的结局。
当然也想起了江逾白一个人蜷缩在他身后，眉头紧皱的模样。
【你有什么资格提别人？】
谢昭崩溃地比划着。
【我不要原谅你……】
【永远都不……】
江逾白心脏一阵剧烈的刺痛。
原来心如刀绞是这样。
【你走吧。】
“……不走。”
“我不走。”
江逾白低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嗫嚅着。
谢昭泪水不停地掉，嘴唇都在颤抖：【你不要再在这里……】
【我不想看见你。】
【我讨厌你……】
江逾白垂着脑袋，手紧紧攥起，任凭谢昭怎么驱赶，他都表现得“无动于衷”。
忽然，江逾白余光银光一闪，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迅速抓紧谢昭的手腕：“你干什么！？”
谢昭直直盯着江逾白，表情倔犟又绝望。
可细看，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江逾白夺过谢昭手里的刀，瞪大眼，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还悬在嗓子眼。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哪里来的刀！？”
江逾白明明就把那些危险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谢昭看见江逾白掌心流出的血，无神的眼睛里清明了一瞬，很快又彻底愣住了。
他无助又崩溃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想见到你……】
【不要……】
【我很痛苦……】
谢昭说他很痛苦。
江逾白手发着颤，可谢昭明显比他抖得更明显。
江逾白想像以前那样安抚谢昭，可谢昭身心都抗拒他的接触。
仿佛江逾白才是引起谢昭崩溃的导火索。
事实上也是。
谢昭发病了，原因是江逾白。
于是安抚的话也难以开口。
“我走。”
“我离开可以吗？你不要再哭了。”
江逾白后退了两步，给出谢昭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睡觉，你睡觉我就走。”
谢昭控制不住地抽着身体，他抹了几把眼泪，可怜地缩回被窝里。
江逾白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小药剂，撕开了喂到谢昭嘴边。
谢昭很抗拒，嘴巴紧闭。
江逾白低声承诺：“你吃完我就走。”
然后谢昭毫不犹豫地喝掉了。
仿佛为了让江逾白离开，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喝下去。
谢昭喝完药剂，就眼巴巴地望着江逾白，催促他赶快消失。
江逾白毫无理由再待在这里，他最后还是如他承诺的，暂时地离开了谢昭的小屋。
江逾白偷偷趴在窗边，等被窝里那团被子的起伏均匀而规律了，才垂头丧气地离开。
江逾白无家可归。
他愤怒不甘，却也很无奈。
他觉得自己像条丧家之犬。
江逾白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又站在了回家的那条小路上。
江逾白想就着这个方向往前走，回家，可是一想起谢昭脑子抗拒他讨厌他的表情，他又没办法抬起那条腿。
江逾白一咬牙，转身走了反方向。
忽得，他停下脚步。
“谁在那里？”
江逾白察觉路边的竹林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并且意图或许是指向他的。
或者说指向刚刚要回家的他的。
江逾白走近竹林边缘，沉声等了几秒才有个身影慢吞吞显现出来。
“是你？”江逾白皱起眉。
“哎哟，小昭他表哥啊。”媒婆扯着笑。
江逾白语气很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哎哟瞧你说的，这条路又不是你修的是吧？”
江逾白不搭话，面色很沉。
“哎，我那不是听说小昭他回来了就来看看他嘛。”
“你也知道他一声不吭地突然走了，我很担心的不是——”
“都怪你！”江逾白突然气愤地打断媒婆的话。
“你还好意思出现。”
“如果不是你当初为了赚那点钱，莫名其妙非要撮合谢昭和那个理发店的人，我的小哑巴才不会变心！”
江逾白满腔的怒意和委屈终于有了宣泄口。
都怪这个人，当初他和小哑巴已经快要和好如初的，都是因为她又来了，才导致谢昭要娶别人不要他。
“诶！你这是什么话？”媒婆双手撑腰：“我是看谢昭他心善才想要撮合他和小许的好吧，也是谢昭他自己愿意帮忙的，关我什么事？”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你，我就赚那点中间费怎么就贪了？我都还没说谢昭他呢。”
“你凭什么说他！”江逾白怒火中烧。
“本来就是好的吧！谁知道他这么没有责任心，答应好帮忙的事情又放人鸽子，害得我两边得罪。”
帮忙？
江逾白胸膛起伏剧烈，可脑子里总盘旋着这两个字。
“什么帮忙？”
“他答应帮你什么了？”
“什么帮我什么，”媒婆有些含含糊糊：“是我帮他才对。”
“到底是帮什么。”江逾白发觉不对，声音明显下沉。
“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媒婆后退两步，着实是被吓到。
刚才江逾白只是有气乱撒，现在那种怨恨确确实实是对准了她。
媒婆说话有些不利索：“我……我就和他说他不娶小许的话，小许就要嫁给别人过很苦的日子啊，我让他救救小许，这本来就是事实嘛。”
“他当时还很犹豫的……”
“然后呢？”江逾白急切追问：“他最后为什么会同意？”
似乎有些答案呼之欲出了。
如果，如果还有其他的可能。
如果谢昭选择背叛的理由并不是不喜欢他。
也并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别人。
那个答案会使江逾白欣喜若狂，也必然将江逾白推入深渊。
“你到底是怎么和他说的！？”江逾白心被高高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