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被江逾白抱在怀里，极小幅度地一摇晃，偶尔亲一下蹭一下。
已是深夜。
大概是谢昭担惊受怕一个下午，现在终于找到了依靠，哭完窝在江逾白的怀，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打了好几个哈欠，但还是要揪着江逾白的衣服，睁着眼睛不肯睡。
好像是害怕睡着了江逾白就不见了。
江逾白见谢昭这样，心里软塌塌一片，他低头在谢昭额头吻了吻，语气几乎是在哄：“睡吧。”
“我抱着你。”
脑袋谢昭靠在江逾白肩上，忽而想到什么，突然探出上半身，把一旁的航空箱打开。
里面的大头已经睡着了。
谢昭轻手轻脚把大头抱进怀里，然后又把自己塞进江逾白怀里。
对于两人之间多了只肥猫，江逾白是十分不满的。
但今天谢昭肯定是吓坏了，江逾白决定暂时纵容谢昭。
“睡吧。”江逾白搂紧谢昭，给人调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等谢昭睡熟，江逾白才抱着谢昭出了地下室。
帮谢昭的外套脱了，然后把谢昭和那只坏猫放到他俩的床上。
江逾白给谢昭掖好被子，单膝蹲在床边，伸手摸摸谢昭的脸，又亲了亲，才不大情愿去洗澡。
如果不是因为沾了好多谢昭的眼泪，穿起来总觉苦涩，江逾白是想立马就钻进被窝里抱着小哑巴一起进入梦乡的。
江逾白把谢昭献给他的两颗大板栗放到冰箱里冻着，然后到浴室里简单地洗了个澡，就径直回到房间，拥着谢昭入眠。
谢昭下午的时候真是被吓到了。
黏人的很，睡着了都会下意识地往江逾白怀里蹭。
江逾白感受着怀里热乎乎的人，只觉得心里满胀胀、热烘烘的。
他实在是太喜欢谢昭这个样子了，那种类似于失去后又再次拥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把江逾白幸福得昏了头。
可同时江逾白又很愧疚。
如果不是他这样不信任小哑巴，如果不是他太冲动，小哑巴就不会被吓到。
以后不要再吓到小哑巴了。
谢昭都被吓成小苦瓜了，掉出来的眼泪这么苦。
可是。
可是谢昭把他当成救命稻草时的亲吻又很甜，窝在他怀里时也特别可爱……
这样不对，不能吓到小哑巴……
一整晚，江逾白就在这样满足又内疚的矛盾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江逾白是被谢昭拱醒的。
大清早，江逾白脑子都还没清醒，这个小哑巴黏着他又蹭又抱的，弄得他一肚子火。
“怎么了？”江逾白抓住谢昭乱摸的手，嗓音带了哑，看着谢昭的眼神能拉丝。
【我找大头。】谢昭实话实说。
江逾白：“……”
“它出去了。”江逾白说
如果江逾白没记错，应该是将近天亮的时候，那只肥猫在床头跑酷，被他扔下床去了。
谢昭眨巴眨巴眼睛，表情说“好吧”，然后就翻回身去，乖乖躺好了。
谢昭闭了闭眼，看着还有点困，没睡醒。
江逾白舔了下唇。
“昭昭。”
“嗯？”
没睡醒的谢昭的眼睛圆溜溜的，这样歪头看着江逾白的时候特别可爱。
江逾白盯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
半压在谢昭身上，脸埋进谢昭的颈窝，蹭得谢昭脖子痒。
江逾白很少这样表现出这样弱势的依赖和眷恋。
谢昭抿着唇笑，躲了躲，等江逾白后话。
江逾白闷闷说：“得负责吧。”
谢昭想了想江逾白口中的负责，不懂。
江逾白凑近谢昭，搂紧谢昭的腰，往上抬了下。
谢昭就懂了。
谢昭圆着眼，脸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他咬了咬内唇：【那就。。好不好？】
江逾白不说话。
谢昭比划：【早上 ……】
这段时间江逾白算得上是尊重谢昭的，只要谢昭说不想，江逾白不会强求，怎么着都会收着。
“你想想我们已经几天没见了。”
谢昭略微回忆。
答案是一天半。
可江逾白较真不满的表情好像在说一个月那么长。
谢昭还在犹豫。
江逾白捏捏谢昭的后颈，是轻轻地捏，不是威胁，而是请求。
江逾白俯身吻了吻眼下。
谢昭被亲得眯了眯眼，脸颊红红：【那你不要太过分……】
江逾白又去亲谢昭的颈侧，让谢昭仰起下巴去蹭他的头顶。
“遵命。”
……
谢昭已经很困了，全然没了力气。
【不能太过分……】谢昭恳求。
“我已经很注意了。”
可就是因为收着，所以时间线才拉得那么长。
“昭昭。”
江逾白蹭蹭谢昭发湿的脸颊，声音轻轻的。
那很像撒娇。
谢昭脑子空白了瞬，绷了绷身体。
江逾白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谢昭有点受不了这样，只能失神地迁就着江逾白，任着人抱着。
折腾。
谢昭脑子里恍恍惚惚，忽得瞥见江逾白手腕上有条很红的痕迹，像是被绳子死勒出来的。
谢昭紧张地握住江逾白的手腕：【你的手腕这里怎么了？】
江逾白垂眸，视线从谢昭的唇上移到谢昭的眼上。
江逾白失神地凝着谢昭关切的眼睛，绷直脊背。
忽然，江逾白搂紧了谢昭。
谢昭下意识抓紧江逾白的手腕，瞳孔。
……
浴室。
谢昭迷迷糊糊地住江逾白的手，江逾白的两只手腕都有一道很明显的勒痕。
红痕周边还绕着斑斑乌青。
【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江逾白用浴巾把谢昭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被弹了下。”
“别动。”
江逾白裹住谢昭要比划的手。
“别着凉。”
谢昭伸着脖子嘟囔了声。
回到房间，江逾白把谢昭塞回被窝里，又提醒谢昭不要着凉了。
谢昭看着江逾白在衣柜里给他挑衣服，看得有些出神。
“来，”江逾白给谢昭套了件打底衣，亲亲谢昭软乎的小脸：“一直看我干什么？”
谢昭眨了眨眼睛：【你和以前不一样。】
“嗯？”江逾白又给谢昭套了件保暖衣，“怎么说？”
【你对我很好。】
【不和我生气。】
【也不凶我。】
江逾白坐到床边，像往常那样从后面牢牢抱住谢昭：“因为你很乖。”
“我为什么要凶你。”
【你也愿意和我好好说话。】
“因为你说话好听。”
江逾白半开玩笑半认真。
最近谢昭确实很少提及江逾白不爱听的话，什么回家，什么许莱娣，什么讨厌你，一次都没有提过。
沉默片刻，谢昭扭头看着江逾白，还是小心地比划：【我想回去看看。】
江逾白不说话了，圈着谢昭腰间的手蓦地收紧。
【只是看看。】
谢昭只是试探这说了个比较宽泛简单的要求，江逾白就变了脸。
生气了。
虽然江逾白不说 暂时也没做出什么举动，但谢昭就是很明显地感觉到江逾白生气了。
【我刚才随便说的啦。】
谢昭勉强挤出笑容，他伸手想握住江逾白的手。
可江逾白不给他牵，他就只好轻轻盖着。
“我现在可以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情。”
“你对我做的所有的事情，我都不和你生气。”
“前提是你不要又在那里想七想八。”
江逾白下巴磕在谢昭的肩上，不轻不重地咬谢昭的耳垂。
谢昭不由缩起身体，手紧了紧。
江逾白反握住谢昭的手，十指相扣：“不要做背叛我的事。”
“不要再去做去想那些事了。”
谢昭下意识点了头。
“知道吗？”江逾白强调着问。
谢昭抿了抿唇：【怎么样就是背叛？】
两个字被谢昭比划出来就十分让人恼火。
就好像谢昭会这样做的。
江逾白从鼻腔分出一口灼热的气。
谢昭实在太了解江逾白的那些细微的动作了。
他大感不妙，忙扭头去亲江逾白的唇。
亲得很着急，牙齿还不小心磕到了江逾白的唇。
但江逾白不介意这一点。
谢昭的主动总是有效的，不管是亲吻还是拥抱。
江逾白扣着谢昭的手，和谢昭吻了许久。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了，胸膛起伏剧烈。
江逾白忽然带着谢昭的手，将掌心放到谢昭的胸口上，“这里 ”
“装了除我以外的人和事，就都是背叛。”
“不要想别人，一个都不行。”
【可是那样……】
【好像不正常……】
【没有人会那样。】
怎么可能一颗心脏只装一个人呢。
“我们本来就不正常。”
江逾白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的，或许是谢昭下蛊的那一刻，也许是江逾白决定原谅的那一刻，本来就不正常。
江逾白抓着谢昭的手按住江逾白的胸口。
“我这里就只装了你。”
“我恨你，讨厌你。”
谢昭眼睛颤了下，指尖蜷起。
他想起收手，他不敢去碰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但是我也很喜欢你。”
江逾白对谢昭的反应感到满意，他搂紧谢昭，让两人再无半点间隔。
江逾白去吻谢昭的脸，唇，哪哪儿都亲，把谢昭弄得很迷糊。
“如果你很乖，讨厌就会消失掉。”
“我就会只喜欢你了。”
不是“很”不是“最”，是只，这样带有唯一性的字眼。
如果以前江逾白和谢昭说这样的话，谢昭一定会开心得找不着北。
可此刻，谢昭没办法很高兴，他甚至有点儿后怕。
江逾白只喜欢他，那很好呀。
可是要他乖乖的，乖到他的全世界只剩下江逾白一个人，不可以回家，不可以做别的想做的事情。
江逾白总是这样阴晴不定，他的世界会总是下大暴雨。
这是什么呢？
这样就是喜欢吗？
在谢昭浅薄的认知里，喜欢好像不是这样的呀。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可以天天黏在一起，可以谈天说地，可以做许多许多亲昵的事情。
可是喜欢怎么会是把一个人关起来呢？
喜欢怎么会是不愿意听对方说想说的话呢？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可是……可是到底该是怎么样的？
妈妈叫他不要出声，江逾白叫他不要提别人，不要说想回家。
“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江逾白磕在谢昭肩膀上的下巴一动一动。
“昭昭。”
江逾白把头埋进谢昭的颈侧，所以闷闷的：“不要这样。”
“我不是愿意给大头让出一点点位置吗？”
“我都没有对他怎么样。”
“是不是？”
谢昭眼帘下垂，恍惚点头。
他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到底应该从何说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谢昭忽然想到什么，他揪起江逾白的衣服：【我之前真的没有给你下——】
“好了，不要和我说以前了。”
“都过去了，我说了我可以不计较。”
谢昭拧起眉：【可是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
谢昭那个表情，是真的很冤枉。
“要娶别人是假的？”
“让我离开不是你说的？”
这些事本就压得江逾白喘不上气。
江逾白也不想戳破这些，旧事重提。
可谢昭那样子，就好像是他在欺负他，是他蛮不讲理。
“你总是这样。”江逾白忽然松开谢昭。
“你总是既要又要。”
要他的既往不咎完全原谅，要他的百依百顺无限放纵。
他已经在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要去追究以前了。
只要想起以前的事，再看看此刻两人的关系，以及对谢昭无法抑制的喜欢。
江逾白就觉得自己比什么都贱。
“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是你总要提以前的事来激我。”
“你想想看我什么反应？”
“我不计较不代表我不生气，你为什么总要这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江逾白的眼神里有生气和憋屈，也有无奈和落寞。
谢昭感到无措。
过了会儿，他压着呼吸，伸手去牵江逾白的手，轻轻摸江逾白的手腕：【疼吗？】
江逾白不说话。
谢昭就捧起江逾白的手，在那圈红痕上亲了亲。
谢昭抬起头，抿抿唇：【你不要生气。】
【有好一点儿吗？】
江逾白轻哼了声，但也没挣开开谢昭的手。
谢昭感觉江逾白气消了点，但是还处于不能交流的状态。
谢昭就又凑到江逾白勉强，亲亲江逾白的脸颊，吻他的眼下。
【不要生气。】
江逾白等人把自己亲了个遍，才堪堪消气。
他眼里又只剩下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谢昭，眼里只有担忧和关心，不是别的乱七八糟的情绪。
江逾白重新虚虚抱住，他盯着谢昭的眼：“我喜欢看你关心我。”
“我诚实地说出我的感受，”
“你也不要骗我。”
谢昭心跳渐渐加快，手心出了层薄薄汗。
最后在江逾白较真的注视下，谢昭点了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