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小镇的那一刻，姜凡便带着秦毅、叶无道和陆梦涵径直踏上了记忆中的路线。
地下暗河的入口藏在镇西头一间废弃磨坊下，潮湿的石板路上还留着干涸的暗红色印记，像是被血渍浸透多年。
“必须尽快赶回中央政府，”
姜凡蹲下身擦拭着石板上的纹路，指尖触到冰凉的潮气，“哪怕那里有最强人造人守着，有些事也必须做个了断。”
掀开伪装用的木板，汹涌的暗河瞬间撞入眼帘。
与寻常河流不同，这水脉竟是猩红如血的色泽，水流中翻涌着细碎的光点，望去竟如流动的玉石般莹润剔透。
叶无道忍不住伸手去探，指尖刚触到水面就猛地缩回：
“好烫！”
“别碰。”
姜凡皱眉打量着河水，“这东西不对劲，但现在没时间细究了。”
他双手结印，掌心腾起淡蓝色电光，周遭散落的废铁、木板如受牵引般聚拢，眨眼间便凝成一辆丈许长的筒车，车壁上还萦绕着细碎的电弧。
四人刚踏上筒车，身后突然传来栏杆被攥紧的咯吱声。
姜凡猛地回头，正撞见恩维那张被撕裂般的狞笑，半截舌头从嘴角耷拉下来，涎水滴落在筒车板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抓住你们了——”
姜凡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旋身出掌。
降龙掌力裹挟着雷霆之势轰然炸出，正印在恩维面门。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狰狞的头颅竟如摔碎的西瓜般炸开，猩红碎肉混着暗绿色汁液溅了筒车一脸。
可没等众人松口气，断裂处便腾起妖异红光。
碎肉如活物般蠕动聚合，不过瞬息就复原如初，连发丝都分毫不差。
恩维活动着脖颈，骨骼发出咔咔脆响：
“没用的，除非毁掉我的贤者之石——”
他那只抓住栏杆的手臂突然暴涨三倍，如铁钳般死死扣住车沿。
四人合力去掰，那手臂却纹丝不动，反倒传来一股巨力将筒车往回拖拽。
叶无道急得拔剑欲砍，却被姜凡按住：
“别硬拼！”
姜凡眼神一厉，双掌如电，瞬息间在恩维头颅、双臂、双腿各印一掌。
五道掌风接连炸响，恩维的四肢齐齐断裂，墨绿色的血液喷溅在暗河水面，竟激起串串火星。
“走！”
秦毅猛地扳动筒车机关，水流驱动着车轮飞速转动，筒车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等恩维在红光中接好四肢，筒车早已冲出数十丈远，只剩个小黑点在暗河尽头闪烁。
恩维站在原地狞笑片刻，身形突然扭曲变形。
皮毛疯长，四肢化作利爪，转瞬便成了一头猎豹，箭一般追了上去。
暗河两侧的岩壁被利爪划出深深沟壑，碎石簌簌坠落。
“他追上来了！”
陆梦涵指着后方，声音发颤。
叶无道猛地起身，长剑出鞘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交给我！”
他足尖一点，身形飘至筒车尾部，君子剑陡然暴涨，分化出数百道银亮剑影，如骤雨般朝着恩维胸口攒刺而去。
恩维却突然一个扭身，猎豹后腿竟膨胀成青蛙般的肌肉团，猛地一蹬岩壁，竟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避开剑雨。
更骇人的是他后背突然撕裂，一对膜质蝠翼破体而出，带着他悬浮在暗河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
“秦毅！”
姜凡急喝。
秦毅猛地回头，双瞳泛起淡淡金光，重瞳之力穿透幻象，沉声道：
“他胸口有颗血红色晶石，打碎它！”
叶无道眼神一凛，剑影瞬间凝聚，化作一条奔腾的剑河。
万千剑刃交织成网，将恩维所有闪避路线封死。
恩维怒吼着挥舞蝠翼格挡，却听“咔嚓”脆响，胸口的血石被一柄飞剑精准洞穿。
红光骤灭，恩维的身躯如断线木偶般坠落，在暗河水面砸出巨大水花。
叶无道脱力般坐倒，脸色苍白如纸：
“搞定了？”
姜凡望着那逐渐下沉的尸体，眉头却没松开：
“未必。”
话音刚落，暗河深处突然浮出一团蠕动的血肉。
众人凑近细看，只见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从焦黑肉块下钻了出来，通体干枯如木乃伊，复眼泛着怨毒的红光。
“可恶！竟然能看穿我的核心！”
虫子发出尖锐的嘶鸣，突然翻身跃入暗河。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猩红河水竟如活物般涌入虫身，不过片刻，恩维便在红光中重塑身形，连蝠翼上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他舔了舔嘴唇，望着筒车消失的方向冷笑：
“这群蠢货，守着满河的贤者之石却认不出来，真是天赐良机……”
这一次，他没有急于追赶，而是摇身变成了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
正是之前被他吞噬的某个旅人。身形化作一道残影，不紧不慢地缀在后方。
……
与此同时，里德尔镇的酒吧里还在喧闹。
格利德在酒桌闲聊时，无意间又泄了口风，说这世上唯一的安全地唯有中央政府。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油锅，镇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中央政府不是被人造人占了吗？”
“总比待在这儿等死强！”
半数人揣着对未来的渺茫希冀，收拾行囊离开了小镇。
剩下的则选择留在格利德的庇护下，对他们而言，外面的世界太过危险，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
中央政府深处，密室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烧瓶小人悬浮在半空，玻璃容器里的红色液体随着它的呼吸起伏。
下方石台上，数十具尸体堆叠如山，眼耳口鼻四人正围着一具活祭品，双手按在对方头顶。
“记住炼成阵的纹路，”烧瓶小人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用他的灵魂做钥匙，打开你们的真理之门。”
灵眼望着祭品绝望的眼神，指尖微微颤抖。但想到永生的诱惑，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催动体内能量。
地面的炼成阵突然亮起，祭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一道白光冲入灵眼眉心。
“呃啊——”
灵眼发出痛苦的嘶吼，双瞳突然迸射出刺目金光。
在他意识深处，一扇布满符文的巨门缓缓开启，无穷无尽的知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片刻后，他猛地睁眼，双掌相击。
面前的空地上竟凭空出现了一杯清水，连水温都与记忆中母亲泡的茶分毫不差。
“成功了！”
鼻、耳、口三人见状，纷纷效仿。
惨叫声此起彼伏，最终都化作顿悟的喟叹。
“你确定这样就能永生？”
灵眼望着石台上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涌，“这太邪恶了。”
“邪恶？”烧瓶小人发出嗤笑，“人类的血肉与灵魂，在永生面前不过是尘埃。等你们掌握了真理，自然会明白这一切的价值。”
刚完成炼成的三人正兴奋地试验能力。
口只是张了张嘴，空气中便凝结出锋利的气刃；
鼻深吸一口气，竟能嗅出十里外老鼠的踪迹。
“大哥，”
耳突然开口，“我在真理之门里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灵眼皱眉摇头：
“别管那些。
先试试不用炼成阵，能不能直接炼成。”
三人依言尝试，双掌相击间光华流转，面前凭空浮现出长剑、坚盾乃至活蹦乱跳的兔子——
竟是要什么有什么，精纯程度远超姜凡的应急炼成。
烧瓶小人那玻璃容器里的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意：
“人柱已齐，就等那位携着真理碎片的新主上门了……”
暗河上的筒车仍在疾驰，姜凡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光亮，丝毫没察觉，一张针对他的巨网已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