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余晖刚在街角裁出半道斜影，姜凡四人的脚步就被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数十道灰黑色的身影从两侧楼宇的阴影里滑出，关节活动时发出齿轮咬合般的咔咔声，转眼间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逃啊，怎么不跑了？”
拉斯特的声音像冰锥砸在石板上，她倚着斑驳的墙壁，高挑的身形在暮色里拉出细长的影子，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淬了冰的刀片，
“莫非是在这迷宫似的街巷里，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姜凡下意识将秦毅三人护在身后，脊背下意识地绷紧，掌心沁出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袖口。
他飞快扫过周围的人造人——
格拉托尼垂着涎水的嘴角，恩维藏在斗篷下闪烁的绿瞳，还有拉斯特指尖在身侧轻轻碾动，细长的指甲正无声地刺破空气。
“别东张西望了。”
拉斯特忽然直起身，指甲在刹那间暴涨三寸，泛着寒铁般的冷光，“我的相片呢？交出来。”
直到这时，姜凡等人才看清那所谓的指刀原是凸起的指甲，尖端锋利得能映出人影，十根指尖并排时像一排微型镰刀。
姜凡从怀中摸出个棱角磨得发亮的相框，泛黄的相纸边缘卷着毛边，里面除了拉斯特年轻时的模样，还有个眉眼清秀的少年正对着镜头笑。
他将相框举到胸前，玻璃镜面反射着落日最后一缕金光。
拉斯特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乱了半拍，喉间溢出急切的气音：
“给我，快给我！”
“我要是就这么给了你——”
姜凡故意顿了顿，指尖在相框边缘轻轻敲着，“那我姜凡岂不是很没面子？”
拉斯特眯起眼，下巴微微扬起，视线越过姜凡肩头扫向秦毅三人，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碴：
“这事与你们无关，现在滚，还来得及。”
姜凡简直要被这莫名其妙的提议气笑了。
秦毅刚抬起的脚顿在半空，叶无道却猛地将腰间玉佩攥得咯吱作响：
“我们要是抛下同伴独自逃生，还算什么人？”
陆梦涵紧跟着点头，秦毅默默收回脚，往姜凡身边凑了凑。
看着三人坚定不移的背影，姜凡眼眶突然有些发烫，刚才还悬在嗓子眼的心跳猛地沉回胸腔：
“我还以为你俩要溜……是我想错了。”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今天咱们共进退！”
“好！”
秦毅的回应掷地有声。
“哦～”
陆梦涵的尾音里带着点颤，却透着股倔强。
“呵，算有点骨气。”
叶无道挑眉看向拉斯特。
拉斯特脸上的嘲讽僵了一瞬，随即转向格拉托尼，声音冷得像淬了毒：
“格拉托尼，把那三个碍事的吞下去，记得别消化太急。”
“等一下！”
姜凡突然高喝一声，将相框举到眼前作势要撕，“你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这照片现在就成碎片！”
格拉托尼伸到半空的爪子僵住了，涎水顺着嘴角滴在地上，在石板上蚀出细小的坑洞。拉斯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姜凡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不容置喙，“说了，我就把照片放在神殿祭坛上，你们自己去拿。”
“你们在想屁吃！”
拉斯特嗤笑出声，银白的发丝在晚风里掀起弧度，“先把照片给我，我立刻放你们走，没得商量。”
两人僵持的间隙，地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姜凡脚下的石板毫无征兆地裂开缝隙，一根黏腻的灰紫色触手猛地窜出，像条毒蛇般直扑他手中的相框。
“恩维！你敢！”
拉斯特的惊怒声炸响在巷子里，她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却被姜凡厉声喝止。
恩维从阴影里走出，斗篷下露出半边邪气的脸，指尖还缠绕着未收回的触手：
“拉斯特，那是你的宝贝，可不是我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化作一道青绿色的残影，瞬间撞散了姜凡四人的阵型。
相框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道抛物线。姜凡瞳孔骤缩，猛喝一声“擒龙”，无形的气劲立刻像只大手将相框稳稳托住，重新落回他掌心。
“格拉托尼，吃了他们！”
拉斯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在墙面划出深深的刻痕。
混乱中，拉斯特的指刀已经带着破空声刺到姜凡眼前，十道寒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他腾挪躲闪间瞥向别处，心瞬间揪紧——
陆梦涵被恩维一拳轰中肩头，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撞碎了三层阁楼的木窗，身影瞬间消失在扬起的木屑里；
秦毅正被格拉托尼逼得连连后退，叶无道的剑光在人造人坚硬的皮肤前屡屡受挫。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姜凡突然翻腕，掌心凝聚起金龙劲气，“给你！”
金色的龙形气劲裹着相框，呼啸着冲向巷尾的落日余晖。
拉斯特果然如他所料，连狠话都顾不上说，一把拎起还在啃咬墙壁的格拉托尼，两人化作两道残影追了上去。
解决掉两个追兵，姜凡立刻双掌合十拍向地面。
土黄色的光晕顺着指缝漫延开，五道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瞬间将恩维和陆梦涵隔开。
他又接连拍出三掌，墙壁层层叠叠，将恩维困在八面合围的囚笼里。
“走！”
叶无道已经扶着陆梦涵跃到他身边，指尖弹出的丹药正化作暖流涌入女孩经脉。
四人不再恋战，足尖一点便朝着雷托教的方向疾驰，衣袂翻飞间撞碎了一路的暮色。
他们身后，土墙囚笼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裂纹像蛛网般爬满墙面。
下一秒，轰隆巨响震彻街巷，青绿色的鳞片像潮水般漫过皮肤，骨骼噼啪作响着撑开躯体，眨眼间便化作一头五米多长的巨型蜥蜴，长尾一甩就将残余的土墙扫成齑粉。
恩维的蜥蜴瞳孔转动着，金色的竖瞳里映出姜凡四人远去的方向，随即躯体迅速缩小，重新化作人形。
他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嗤笑一声：
“废物，一张破照片就被耍得团团转。”
瞥了眼拉斯特消失的方向，他嘴角勾起抹阴鸷的笑，身形一晃化作青绿色的飞龙，振翅朝着雷托教的方向追去，阴影在地面投下急速移动的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