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蜜儿看得怒火中烧,小脸气得通红,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蜜儿!”容与低喝一声,制止了她的冲动。
但容与自己的眼神,却在这一刻骤然变得冰冷如霜。
白日里在“龙王口”目睹的欺压与草菅人命,此刻又添上强抢民女的恶行……这漕帮,当真视王法如无物,视百姓如草芥!
她目光扫过那几个漕帮打手,又看了看周围噤若寒蝉的百姓,心中那份压抑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
她可以容忍对自己的刁难,可以为了大局暂时隐忍,但此刻,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暴行,若再袖手旁观,她容行简……愧对读过的圣贤书!愧对天地良心!
“明彻。”容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决断的力度。
“在!”容易立刻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气势瞬间凝聚。
“护住那姑娘。”容与言简意赅。
话音未落,容易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他并未直接攻击那两名拖拽少女的打手,而是如同鬼魅般切入两人之间,双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两人抓着少女胳膊的手腕!
“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啊——!”两名打手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腕如同被铁钳夹碎,剧痛钻心,惨叫声中,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那少女莲儿失去钳制,身体一软,就要瘫倒在地。
蜜儿此时已反应过来,飞快地冲上前,一把扶住莲儿,将她护在怀中,连声安慰:“别怕,别怕!姑娘,没事了!”
变故陡生。
周围的漕帮喽啰和看热闹的人群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三人中,竟藏着如此高手!
“妈的!哪来的野小子!敢管漕帮的闲事?!”为首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漕帮头目最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他拔出腰间雪亮的砍刀,厉声喝道:“兄弟们!给我剁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七八个漕帮打手立刻拔出武器,凶神恶煞地朝容易围了上来,刀光霍霍,杀气腾腾!
容易面沉如水,眼神冰冷。
他并未拔剑,甚至没有摆出明显的起手式。
他只是站在原地,身形微微下沉,如同渊渟岳峙。面对围攻,他脚下步伐如同穿花蝴蝶,灵动异常,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刀锋。
同时,他的拳、掌、肘、膝,如同最锋锐的武器,每一次出击都精准地落在对手的关节、软肋等要害之处。
“砰!”
“咔嚓!”
“啊——!”
沉闷的撞击声、骨裂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只见容易的身影在刀光人影中穿梭,动作简洁、高效、狠辣。
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名漕帮打手惨叫着倒地,或捂着手臂,或抱着腿,或捂着腹部,瞬间失去战斗力。
那份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的姿态,以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睥睨气势,让那刀疤头目心头剧震。
这绝不是普通的护卫!
刀疤头目混迹江湖多年,见过不少高手,但眼前这年轻人,那份沉稳如山的气度,那举手投足间近乎本能的杀伐决断,绝非寻常武夫所能拥有!
就在刀疤头目惊疑不定之时,容与缓步上前。
她并未靠近战圈,只是停在数步之外。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清瘦挺拔的身影。
她一身靛蓝布衣,在晚风中衣袂轻扬,面容沉静无波,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混乱。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那份沉静,那份仿佛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从容气度,却如同无形的重压,瞬间笼罩了全场。
尤其是当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般扫过刀疤头目时,那刀疤头目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住手!”刀疤头目猛地一声大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他死死盯着容与,又忌惮地看了一眼如同战神般屹立的容易,以及地上哀嚎翻滚的手下,心中飞快权衡:
点子太硬!这三人绝非善茬。再打下去,自己这点人怕是要全折在这里!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和暴怒,动作僵硬地对着容与抱了抱拳,声音干涩:“这位公子,好身手!好气魄!今日是我等眼拙,这丫头……你们带走!”
他指了指被蜜儿护在身后的莲儿,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挣扎的手下:“还愣着干什么?!拽起来!走!”
说罢,他不敢再多看容与一眼,带着还能动弹的手下,搀扶着伤者,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地挤出人群,迅速消失在渡口的暮色之中。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和议论,看向容与三人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那老汉挣扎着爬起来,拉着惊魂未定的莲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容与面前,连连磕头,老泪纵横。
容与连忙上前,亲手将老汉扶起:“老人家不必多礼。路见不平,举手之劳而已。”
面对两个普通百姓,她的声音温和,与方才那冷冽的气场判若两人。
蜜儿也轻声安慰着还在抽泣的莲儿。
容易则默默退回到容与身后,如同从未动过一般,只是呼吸略有些急促。
片刻后,一个躲在人群后、方才一直冷眼旁观的漕帮小喽啰,趁着混乱,对着容与他们离开的背影,恶狠狠地低语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容易耳中:
“哼!敢管漕帮的闲事?走着瞧!看你们能不能跑到海角天涯!”
容易脚步微顿,眼中寒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容与,低声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
容与微微颔首。
她安抚了老汉和莲儿几句,又让蜜儿留下些银钱给他们压惊和治伤,便带着蜜儿和容易,在众人感激和敬畏的目光中,迅速返回了乌篷船。
船再次启航,驶离了喧嚣的渡口。
暮色四合,河面上只剩下船桨划破水面的哗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