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别苑，静室无声。
张小凡掌心之上，那枚暗红色的天外异物碎片，已从最初的指甲盖大小，缩小至豆粒般细微，其上的暗红光泽也黯淡近无，仿佛风中残烛。
数月来的水滴石穿，以混沌之气不断吞噬、融合其中精纯的毁灭能量，已至最后关头。他丹田内那灰色的气旋，如今已壮大至鸽卵大小，旋转间带着一种沉凝厚重的韵味，其色深灰，内里仿佛有微小的湮灭与创生景象交替幻灭。
芥子纳虚 气旋质变
这一日，当最后一缕精纯的死寂能量被混沌之气包裹、拉扯，最终融入那深灰色气旋之时——
“嗡！”
整个静室仿佛轻轻一震！并非实质的震动，而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共鸣！
张小凡丹田内，那深灰色气旋骤然收缩，体积瞬间变小了一圈，但旋转速度却暴涨！其颜色由深灰向着一种更加深邃、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混沌玄色”转变！气旋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的、稳定的核心悄然成型，仿佛混沌初开时定住地水火风的先天之基！
炼气三重！破！
不仅如此，这次突破远非前两次可比。这是量变引动的质变！是混沌之气在吞噬了足够多的高层次毁灭能量后，自身本质的一次飞跃！
新生出的混沌之气，不再是气流状，而是更加凝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重量感”。其包容、演化的特性未变，但那份内敛的破坏力与终结意味，已能被他初步掌控、引而不发。
他心念微动，一缕玄黑色的混沌之气浮于指尖。这一次，他没有去瓦解物质，而是尝试以其模拟。
脑海中观想水之柔润，指尖气流便泛起温润波光；转念火之爆烈，气流边缘便跃动起灼热之意；再念金之锋锐，气流顶端竟透出一丝无坚不摧的锐气！
虽然这模拟依旧徒具其形，威力有限，但比之炼气二重时，已不可同日而语！这意味着，他对混沌之气的掌控，以及对能量本质的理解，都已迈上新的台阶。
同时，他感觉到自己与腕间仙链的联系也加深了一层。那沉睡的光粒依旧沉寂，但链身传来的温热感更加清晰，仿佛在认可他这次的突破。脚下星核的脉动，在他感知中也更加雄浑有力，那伤痕处的毁灭气息，甚至给他一种隐隐的“亲切”感。
丹诏忽至 风波再起
就在张小凡稳固新境界，熟悉质变后的混沌之气时，幽兰别苑外传来了林风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阿凡，总堂有令谕下达！”
张小凡收敛气息，将那一丝因突破而难以完全掩饰的玄妙意韵彻底内敛，恢复成那副平凡甚至略带虚弱的模样，这才打开静室之门。
林风手持一枚散发着淡淡青辉的玉简，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总堂百年一度的‘百草丹会’将于三年后举行。此次丹会不同以往，范围涵盖所有分堂及附属势力，旨在选拔真正的丹道天才，优胜者将有机会进入总堂‘万草秘境’修行，并获得堂主亲自指点！”
他将玉简递给张小凡：“总堂点名，令我分堂推举年轻俊杰参与。木柏师叔与苏文远大师联名，举荐了你。”
百草丹会？万草秘境？堂主亲自指点？
饶是张小凡心志坚定，闻言也不由一怔。百草丹会是百草堂最高规格的盛事，往届只有各分堂最核心的金丹弟子才有资格参与。如今竟放宽至所有年轻弟子，还拿出万草秘境和堂主指点作为奖励，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而他自己，一个明面上毫无修为的药仆，竟被直接举荐？
这绝非简单的看重。这是将他置于聚光灯下，放在整个百草堂乃至其附属势力的视野中！是进一步的试探？还是某种他尚未看透的图谋？
“林执事，小人何德何能……”张小凡面露“惶恐”，正要推辞。
林风却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告诫：“阿凡，此乃总堂谕令，分堂举荐，已无转圜余地。这是天大的机缘，也是……极大的风险。丹会之上，龙争虎斗，你……好自为之。”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苏大师让我转告你，这三年，分堂藏经阁核心区域对你完全开放，甲等丹室你可随时使用，一应资源，优先供应。望你……莫要辜负期望。”
说完，林风深深看了张小凡一眼，转身离去。
张小凡握着那枚温润的玉简，站在原地，目光透过苑门，望向总堂的方向。
风波，终究还是以更猛烈的方式到来了。
将他这个“药仆”举荐至百草丹会，无异于将一只绵羊投入狼群。届时，无数双眼睛会盯着他，各种探查手段会无所不用其极。他这炼气三重的混沌修为，以及身上的秘密，能否在那种场合下依旧隐藏得住？
但危机之中，亦蕴藏着巨大的机遇。
完全开放的藏经阁核心！优先供应的资源！这意味着他能接触到百草堂真正压箱底的丹道传承，获取更多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能量本质的知识，加速混沌之道的成长！那万草秘境，听其名便知是洞天福地，或许对他感悟混沌、凝聚修为有极大好处！
更重要的是，若能在这丹会上有所表现，甚至进入万草秘境，他或许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信息，乃至……找到安全脱离百草堂掌控，前往九幽涧深处或其他地方的方法。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缕玄黑色的气流悄然流转，深邃如夜空。
三年……
他需要在这三年内，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让混沌修为达到能在关键时刻自保的程度。同时，丹道也不能落下，那将是他明面上最重要的护身符。
“百草丹会……”张小凡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便让我看看，这潭水，究竟有多深。”
他转身回到静室，关闭房门。外界的风波已被隔绝，但内心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三年的期限，如同一根鞭子，抽打着他必须更快、更稳地在这条独一无二的混沌之路上前行。
潜龙，已无法再满足于深渊的滋养，它需要更广阔的天空，也需要直面雷霆与风暴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