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玄至尊化作的淡金色流光刚飞出数光年，身后突然传来慕苍澜的呼喊。他下意识停住身形，转头便见慕苍澜兄妹与慕苍玄、慕倾雪四人正急速追来，脸上的急切被一层更深的凝重取代。
“怎么了？”鹿玄至尊眉头微蹙，六根透明鹿角上的金纹微微黯淡——他能察觉到四人气息中的滞涩，显然是在疾驰中突然乱了心绪。
慕苍澜率先停下，青衫下摆因惯性微微飘动，他抬手按住胸口，语气带着一丝急促：“我们……忽略了一件事。荒帝后期的实力，根本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众人心中的急切。慕苍玄握紧的玄铁棍微微颤动，玄铁战铠上的兽纹失去了光泽：“是啊……上次在第一宇宙，我们有镇界大阵加持，还有数位荒帝联手，可面对那头巨兽，依旧毫无还手之力，连大阵都被它一爪拍裂。现在我们只有五人，还都是刚成就荒帝数年的初期，就算召集其他宇宙的荒帝，联手之下最多只能勉强牵制，若想赢，怕是要付出半数荒帝陨落的代价。”
慕倾凰的鎏金长裙垂落，星钻般的光点不再闪烁，她望着赤瞳巨兽离去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无力：“而且，我们连云澈他们是否真的在那头巨兽的追踪方向上，都不能完全确定。上次他们被卷入时空裂缝，流落到异宇宙数年，我们感知到的气息，或许只是残留的混沌之力，并非他们本人。”
“异宇宙……”鹿玄至尊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六根透明鹿角轻轻晃动，“你们说得对。异宇宙与我们的宇宙间隔着无尽混沌，就算是荒帝，也无法强行跨越——我们的荒道之力在混沌中会被快速吞噬，连方向都无法辨别。云澈他们若真在异宇宙，根本不可能靠自己回来。”
慕倾雪抬手抚过腰间的羊脂玉佩，玉佩上的白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更别说，神梦道君与灵悦师徒的情况，和云澈他们完全不同。灵悦是天生心力修行者，神梦道君的心力境界更是深不可测，他们的心力能在混沌中开辟通路，还能隐匿气息，就算被追杀，也有能力在宇宙间穿梭。可云澈他们是常规修行者，连跨宇宙传送都需要借助星阵，怎么可能在异宇宙中存活，还能传回气息？”
这话让众人陷入了沉默。虚空中只剩下星体碎屑碰撞的细微声响，五人的身影在星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渺小——他们是站在疆域顶端的荒帝，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无力”：面对荒帝后期的巨兽，他们没有抗衡的实力；面对可能在异宇宙的云澈，他们没有寻找的能力；甚至连“追踪”这件事，都像是一场没有目标的徒劳。
鹿玄至尊突然闭上眼睛，六根透明鹿角上的金纹再次亮起，这次却不是为了追踪空间波动，而是在梳理自身的思绪。片刻后，他睁开眼，语气恢复了平静：“先不管云澈他们的气息真假，我们必须先确认那头巨兽的动向。它若留在我们的宇宙，迟早会对疆域造成威胁；若它追去了异宇宙，至少能暂时缓解疆域的危机——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虚空中残留的传送光痕上，瞳孔微微收缩：“刚才我解析空间波动时，发现了一点异常。云澈他们留下的传送痕迹，并非定向传送，反而带着强烈的随机性。”
“随机传送？”慕苍澜猛地抬头，青金色荒道之力在指尖凝聚，“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主动选择了传送方向，而是被强行卷入了随机的空间通道？”
“没错。”鹿玄至尊点头，抬手在空中虚划，淡金色的光痕勾勒出一道扭曲的轨迹，“你们看，这道传送痕迹的能量极其紊乱，一会儿偏向第三宇宙，一会儿又指向混沌深处，最后甚至出现了三道分支——这是随机传送才会有的特征，像是被空间乱流强行撕扯，连传送终点都无法确定。”
慕苍玄的玄铁棍重重拄在虚空中，激起一圈细小的空间涟漪：“那岂不是说，云澈他们可能被传送到了任何地方？或许是第三宇宙边缘，或许是某个荒芜的星域，甚至可能直接坠入了无尽混沌？”
“有这个可能。”鹿玄至尊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而且，从传送痕迹的紊乱程度来看，他们在传送过程中应该遭遇了空间乱流的冲击。以他们的实力，就算能勉强抵御，也必然会身受重伤，甚至可能……”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未说完的话——在随机传送中，被空间乱流撕碎神魂，或是坠入混沌化为飞灰，都是常有的事。
慕倾雪突然攥紧玉佩，声音带着一丝倔强：“不会的。云澈能在时空裂缝中存活数年，还能带着银澈他们走出异宇宙，这次一定也能平安。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慕苍澜看向鹿玄至尊，眼中带着一丝期盼：“鹿玄至尊，你的心力感知比我们强，能不能再试试？或许能找到更清晰的痕迹。”
鹿玄至尊沉默着点头，六根透明鹿角上的金纹暴涨，淡金色的心力如蛛网般扩散，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周围数十光年的虚空。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心力在快速消耗，可感知到的依旧只有紊乱的空间波动，以及赤瞳巨兽那越来越远的凶戾气息。
“不行。”片刻后，他收回心力，金纹恢复黯淡，“传送痕迹被混沌之力干扰得太严重，那头巨兽路过时，散逸的气息毁掉了大部分线索。现在只能确定，云澈他们的传送终点不在我们已知的任何一个宇宙，至于是异宇宙，还是混沌深处，根本无法判断。”
慕苍玄一拳砸在虚空中，空间泛起一圈涟漪：“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追着那头巨兽去第三宇宙边缘？可就算到了那里，也找不到云澈他们的踪迹；回疆域召集其他荒帝？可等我们召集完，那头巨兽说不定已经毁掉半个星域了。”
鹿玄至尊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珠，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分两步走。第一步，苍玄、倾凰，你们继续去召集其他宇宙的荒帝，重点通知第三、第四宇宙的荒帝，让他们加固星域边界的防御——就算找不到云澈，也要守住疆域，不能让那头巨兽再像上次一样突破防线。”
“第二步，苍澜、倾雪，你们跟我去第三宇宙边缘。我们虽然找不到云澈的传送终点，但可以顺着那头巨兽的踪迹追查，看看它是否真的追去了异宇宙。若是它留在第三宇宙，我们三人至少能拖延时间，等其他荒帝赶来；若是它进入了混沌，我们便返回疆域，再做打算。”
“至于云澈他们……”鹿玄至尊顿了顿，目光望向无尽混沌的方向，“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常规修行者或许无法在异宇宙存活，但云澈体内有混沌之力，银澈的星辰之力能在虚空中定位，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创造奇迹。”
众人没有异议——这已是当前最稳妥的办法。慕苍玄与慕倾凰对视一眼，转身化作两道流光，朝着疆域深处疾驰而去，玄铁棍的黑影与鎏金的光点在虚空中划出两道急促的轨迹。
慕苍澜则走到鹿玄至尊身边，青金色荒道之力在周身凝聚：“准备好了。我们走吧，越快越好。”
慕倾雪也握紧玉佩，白色荒道之力环绕周身：“嗯。就算找不到云澈，也要阻止那头巨兽伤害其他生灵。”
鹿玄至尊点头，六根透明鹿角再次亮起，淡金色的光纹包裹住三人的身影：“出发。记住，一旦遇到那头巨兽，不要硬拼，先隐匿气息，等其他荒帝赶来支援。”
话音落下，三人化作一道青、白、金交织的流光，朝着第三宇宙边缘飞去。流光的速度极快，却比之前的急切多了几分沉稳——他们不再是为了“救人”而追，而是为了“守护”而战，哪怕前路依旧渺茫，哪怕实力依旧悬殊，也没有半分退缩。
虚空中，两道流光朝着疆域深处而去，三道流光朝着第三宇宙而去，五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星穹中。只有那些残留的空间波动与混沌气息，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以及那场不知终点的追寻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