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等宇宙“尊界”的天穹,正往下淌着粘稠的血。
九宸殿外的白玉广场上,断剑与碎甲堆成了小山。一名身着紫金帝袍的老者拄着半截权杖,权杖顶端的“界主”印记已黯淡无光,他望着广场尽头那道撕裂天地的魔痕,喉间涌上腥甜——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亲手斩碎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只因那孩子已被暴乱主力军的“蚀魂魔雾”啃噬得只剩一具扑向同僚的躯壳。
“第七道防线破了!”一名浑身是血的金袍侍卫跪在殿门前,声音抖得不成调,“暴乱军的‘黑煞战体’太恐怖了,他们的玄力里掺着……掺着虚无魔气,长老团的‘九宸封印’根本挡不住!”
殿内,数十名气息强横的老者端坐于玉座之上。他们是尊界的“至尊长老”,每一位都有着半步天道境的修为,放在其他宇宙足以横着走。可此刻,他们的锦袍上满是血污,为首的白发老者——尊界之主玄烨,正用指节狠狠叩击着身前的玉案,案上那枚象征尊界至高权力的“寰宇令”,已被他的指力捏出三道裂纹。
“一群废物!”玄烨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三个月前,是谁说‘不过是些低等宇宙的叛乱者,弹指可灭’?是谁在星际联盟的求援信上批‘蝼蚁也配分尊界资源’?!”
下方的长老们个个垂首,无人敢接话。他们确实从未把其他宇宙放在眼里——尊界的资源星是星海的百倍,灵脉粗壮如星河,光是天道境的雏形强者就有七位,更别提藏在“资源山”深处的禁忌兵器。在他们看来,那些挣扎在贫瘠星域的修士,连仰望尊界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正是这些他们看不起的“蝼蚁”,派出了超过半数的主力军,像潮水般淹没了尊界的外层星域。暴乱军的首领“黑煞”,更是个疯子,竟以整个资源星为祭品,催动了连魔渊都忌惮的“虚无噬魂阵”,硬生生在尊界的防御罩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报——!”又一名侍卫冲了进来,半边脸已被魔气侵蚀,露出森白的骨茬,“资源山失守了!黑煞率领亲卫冲进了‘禁忌武库’,他们……他们在挖我们的本源灵脉!”
“什么?!”玄烨猛地起身,玉案瞬间炸裂,“那座山藏着尊界三成的本源!给我拦住他们!就算让长老团燃魂,也得把黑煞碎尸万段!”
资源山,尊界的命脉所在。
这座由无数珍稀矿石与本源晶石堆砌而成的巨山,此刻正发出痛苦的轰鸣。黑煞踩着满地的晶石碎屑,手中的骨刃每挥一次,就有一条粗壮的灵脉被连根斩断,喷涌而出的灵气瞬间被他身后的暴乱军吸收,化作更狂暴的玄力。
“尊界的老东西们不是说,我们只配啃他们剩下的骨头吗?”黑煞舔了舔骨刃上的灵脉精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今天,我们就把这整座山都嚼碎了,看看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牙口硬!”
“哈哈哈!”身后的暴乱军齐声狂笑,他们大多来自资源匮乏的边缘宇宙,早就对尊界的傲慢积怨已久。此刻看着那些被尊界视为珍宝的晶石被踩在脚下,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尊界修士像丧家犬般逃窜,心中的快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一名尊界的年轻修士躲在巨石后,看着自己守护了十年的灵脉被斩断,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他曾听长老说,尊界之所以能成为特等宇宙,是因为“血脉高贵”,可现在他才明白,那些所谓的“高贵”,不过是建立在对其他宇宙的掠夺与蔑视之上。
“爹……娘……”年轻修士握紧了手中的剑,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物——一对来自星海的普通铁剑,“你们说过,真正的强大,是守护,不是掠夺……”
他猛地冲出巨石,铁剑上燃起微弱却决绝的光芒,直刺黑煞的后心。可他才刚突破界主境,在黑煞面前如同螳臂当车,骨刃轻挥,铁剑便断成两截,年轻修士的身躯也被魔气洞穿,钉死在资源山的岩壁上。
临死前,他仿佛看到了父母描述过的星海——那里的修士虽然贫瘠,却会为了守护同伴燃烧神魂;那里的领袖虽然年轻,却会把最后一滴精血留给火种。
“原来……我们才是错的……”
黑煞瞥了一眼岩壁上的尸体,不屑地啐了一口:“尊界的废物,连死都这么难看。”他转身对身后的副手道,“加快速度,把本源灵脉的核心挖出来!尊界的老东西们快撑不住了,等拿到核心,我们就去踏平其他宇宙,让所有星域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副手点头,正欲下令,却突然脸色剧变:“首领!快看天上!”
只见尊界的天穹突然裂开一道金光,金光中传来熟悉的创世碑气息,还有一道贯穿星域的龙吟——那是龙帝的声音,带着星海独有的坚韧与愤怒,正穿透暴乱军的魔阵,响彻九宸殿与资源山。
“尊界的蠢货们听着——”龙帝的声音震得资源山都在颤抖,“你们看不起的‘蝼蚁’,正带着残兵修复家园;你们不屑于援助的星海,正举着断剑反击。现在,轮到你们尝尝被抛弃的滋味了!”
玄烨在九宸殿内听到这话,一口鲜血猛地喷出。他望着殿外越来越近的魔气,终于尝到了比死亡更难堪的滋味——那是傲慢被碾碎后的绝望,是曾经的优越感化作利刃,反过来刺穿心脏的剧痛。
资源山的黑煞却笑了:“星海的余孽?正好,解决了尊界,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他举起骨刃,狠狠刺入灵脉核心,“给我吸!让我们的力量,再强一点!”
暴乱军的玄力愈发狂暴,尊界的天穹裂得更开,露出外面混沌的虚空。
而在遥远的碎星滩,云澈正望着尊界的方向,创世碑上,属于尊界的魂火正在成片熄灭。他没有动,只是将更多的本源注入灵田,让那些带着残魂的灵谷长得更茁壮。
“他们的战争,让他们自己打。”云澈轻声道,眼中没有同情,只有历经血战后的清醒,“我们的路,在碎星滩,在手里的锄头和剑上,不在别人的哀嚎里。”
战狂拄着重剑走来,经脉修复了三成,眼神却比以往更锐利:“尊界的下场,是告诉我们,资源再多,若没了守护的本心,终究是别人的嫁衣。”
云澈点头,看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碎星滩的第一缕晨光,正落在灵谷的叶片上,映出点点晶莹。
那里,才有真正的希望。
而尊界的血,还在继续流淌。这场因傲慢引发的灾难,才刚刚揭开最残酷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