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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我儿,两湖一带战乱渐平,应寻机归家。”

“瑜儿,父兄亲属等,一概官复原职,朝廷器重,更是你显忠之时。”

“儿,为娘的思念甚重,可否告知归家之期。”

家书连连,被安排驻防湘江江口的方瑜,如今已然是「百人副」,但内心却愈发的煎熬。似乎忠孝和抱负,在他这俨然成为了亟需分离和解决的问题。

何三的死讯前些日子由他的同乡战友传递过来,这个性情朴实言行张扬的河北汉子,死在了攻打南昌的冲锋阵营里。

据说是被一支箭矢射破了喉咙,为他收尸的吴军后勤兵,言辞凿凿地说何三至少挣扎了一刻钟才真正断气。

方瑜这几日,夜里做梦不停,都是何三被射穿喉管后,鲜血喷涌而出,覆盖他整个面庞的情景。

何三还大声地嚷嚷,要爹娘原谅他不孝,没能挣来米肉,要小妹原谅他不勇,没能反抗特设司的贼人,最后才是要方瑜原谅他不义,这就草草的死了。

可方瑜醒过来时,往往脑子一片混沌,大字不识几个的何三,怎么会有不孝不勇不义的言论呢?那梦里到底是不是何三?何三到底死没死呢?

待到上了战位,他似乎清醒过来了,何三到底是死了,梦里不可能是何三,那约莫是何三的鬼魂吧,这魂灵五官俊了些,脸面上也没有黥字了,谈吐也有些文墨了。

如今浑浑噩噩的倒成方瑜了。

湘江的水,在这倒春寒的日子里流淌得格外缓慢,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灰白,映着铅色的天穹。

江风凛冽,刮过江口简陋的营寨,吹得军旗猎猎作响,也吹得方瑜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却似乎无法穿透他心头的混沌与麻木。

恍惚之间完成了训练,他倚在冰冷的垛口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浑浊的江面。

那几封来自千里之外、带着家族火漆印记的家书,此刻正沉甸甸地揣在他怀里,像几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皮肉,更灼烤着他的魂魄。

信笺上母亲殷切的呼唤、父亲威严而隐含期许的训导、还有那“战乱渐平”、“归家”的字眼,一遍遍在他脑海中翻腾。

与眼前这片萧索肃杀的江防、与营中士卒麻木疲惫的脸、与那夜夜纠缠不休的噩梦,激烈地碰撞着,撕扯着他。

何三那张在梦中被鲜血覆盖、却又诡异地说着“不孝不勇不义”的脸,又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不是何三,方瑜清醒时知道。何三只会憨笑着骂娘,只会惦记着军中下一顿好吃与否,他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词,更不会有那么清晰的遗言。

那是他自己的恐惧和愧疚投射出的鬼魅!是他潜意识里对这场战争、对这条道路的质疑和否定!

何三死了,死得毫无价值,像一粒尘埃消失在南昌城下那片被血浸透的泥土里。

他挣扎了一刻钟,喉管被射穿,发不出声音,他根本不可能留下遗言!只能在窒息和剧痛中绝望地感受生命流逝——这才是真实的、残酷的死亡!哪里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告别?

忠?孝?抱负?

方瑜痛苦地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冰冷的墙砖。

忠,是忠于谁?忠于那个号召贫苦百姓翻身做主、英勇慷慨而壮志激昂的吴王?还是忠于那个将他们视为叛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又许诺给他家族官复原职的正统朝廷?

可吴军如今攻势疲软,前途晦暗。朝廷虽在西北、东南焦头烂额,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缓过气来…方瑜不敢深想。

孝?父母年迈,家族殷殷期盼。那“官复原职”四个字,像一道金光闪闪的枷锁,诱惑着他回到那个熟悉的、安稳的秩序中去。

母亲信中的思念,字字泣血,让他心如刀绞。他仿佛能看到母亲倚门望归的泪眼,能感受到父亲沉默背影下的沉重期待。

抱负?他曾以为投奔吴军,是反抗暴政,是救民水火,是施展胸中所学,博一个青史留名。可一路走来,看到的更多是混乱、劫掠、兵卒一命呜呼。

何三这样的普通士卒,不过是野心家棋盘上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他的“抱负”,在这血与火的泥淖中,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留在吴军,继续这场可能旷日持久的战争,又能如何?不过是成为下一个何三,或者,成为自己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

江风呜咽,如同无数亡魂的哭泣。一只孤雁哀鸣着掠过灰蒙蒙的江面,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水天之际。它尚有归处,而自己呢?

方瑜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是疲惫,更是深不见底的迷茫。他掏出怀中那几封被摩挲得有些发软的家书,一一展开。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带着家族的温暖气息,却又像一道道催命符。他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十字路口。

一边是家族的责任、母亲的眼泪、安稳却可能压抑的未来;一边是袍泽的亡魂、未竟却已变质的“抱负”、以及这条充满血腥与不确定的荆棘之路。

放弃?意味着背叛那些死去的和活着的、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人,意味着向那个曾将他们逼上绝路的朝廷低头,意味着承认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留下?可能只是等待一场注定的败亡,或者在这无休止的杀戮中彻底迷失自己,最终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待到战胜归来之日,或许封侯拜相,或许荫妻蔽子,或许日日享尽荣华富贵,可那又能如何呢?

何三那张混合着鲜血与文墨气息的诡异鬼脸,又在脑中狞笑:“不孝…不勇…不义…”

方瑜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却无法驱散那噬心的寒意与茫然。

湘江的水,依旧浑浊地、无声地流淌着,带不走他半分愁绪。归期?他望向北方家的方向,又望向东方那可能仍在鏖战不停的江西,喉头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

永安郊外,温泉宫,养生殿,深处秘阁。

此处门窗紧闭,厚重的锦帘低垂,隔绝了所有窥探。

虽已是暮春时节,但空气中寒冷似乎比冬日更甚一分,因而地龙烧得滚烫,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混合着浓郁沉水香的甜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药味。

几盏巨大的长明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凝重到几乎凝固的压抑。

「正元帝」黄晟斜倚在一张铺着厚厚白虎皮的宽大御座上。他仅着明黄绸缎常服,领口微敞,露出些许松弛的脖颈。

面色在明亮的灯光下透出一种长期纵欲后的虚浮蜡黄,眼袋浮肿,眼神却异常锐利,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和深沉的疲惫交织的复杂光芒。

他手中无意识地捻着一串温润的玉珠,指尖的力道却显示出内心的焦躁。两名身着薄纱、容颜绝美的妃嫔跪伏在他脚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捶着腿,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大气不敢出。

「丽妃」鲍氏有了身孕,便不在温泉宫,而是归了皇城休养,这使得其他妃嫔有了多多亲近皇帝的契机。

御座下首,气氛更是肃杀到极点。

罗徵卸去了司礼监职务,而今担任皇帝新指定的「总管大太监」一职,此时侍立在左后方,脸上永远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悲悯似的恭敬,双手拢在袖中,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

而「提督特设太监」曹化淳,则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垂手侍立在御座右后方的阴影里,低眉顺眼,仿佛融入了背景,只有偶尔抬起的眼皮下,闪过鹰隼般锐利的光。

在御座正前方,几位帝国皇帝心仪的核心重臣,正承受着天子目光的审视,个个如履薄冰:

「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令」苟致礼,须发皆白,老态龙钟,此刻却挺直了佝偻的腰背,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精光。

「永安总督、军机大臣」张芝,刚巡视完京畿防务,一身戎装未卸,风尘仆仆,面容刚毅,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忧色,腰间的佩刀虽已解下置于一旁,但那股行伍杀伐之气依旧迫人。

另有两位「殿阁大学士」,皆是老成持重之辈,此刻也屏息凝神,额角隐见汗珠。

“辽西…那些蛮族……撤了吧”殿中的几人终于迎来了皇帝的问询,这声音仿佛救命良方,一下子缓解了他们的紧张。

张芝见众人继续缄默,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只得轻甩衣袖,向前一步躬身,“回禀陛下,辽西及时得到数地兵力支援,熊奴攻势退却,张庭赫等追击屡有小胜。”

“胜?”黄晟脸上露出嗤笑的神情来,“就你们那点花样,也敢叫胜吗?罢了…朕不关心那些,堂下几位知道朕唤尔等来的目的嘛?”

几位重臣却都是心生疑虑,虽然得了诏令从永安急匆匆赶来的路上,就已经在心中暗暗盘算皇帝为何突然召见,但直到此时此刻,仍然没能解析皇帝的真实目的。

一路上的黄门太监等也是支支吾吾道不明白,几人只得索性继续沉默,头颅低垂,双眼低视。

殿中烛火稳定,寂静无声。

“都哑巴了?”黄晟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长期浸淫酒色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最终落在苟致礼身上,“苟爱卿,你是百官之首,国之柱石。说说吧,这大宁的江山,朕这身子骨…还有这储位悬空…该如何是好?”

苟致礼心中一凛,没想到皇帝紧急召见居然是这等震撼的话题,他颤巍巍地跪伏下去,额头触地,声音苍老却竭力保持平稳:

“陛下…陛下春秋鼎盛,何出此言?龙体微恙,静心调养,自有上苍庇佑,定能康复如初!至于…至于国本…”

他顿了顿,知道有些问题避无可避,于是字斟句酌,“此乃社稷根本,当慎之又慎。陛下心中必有乾坤,老臣…老臣唯陛下圣心是从!”

“哼!”黄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玉珠捻动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圣心?朕的圣心就是让你们这帮子食君之禄的臣子,替朕分忧!不是听你们说这些没用的车轱辘话!”

他猛地提高了声调,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朕可是听说了青博罗之事,朕都不知道到底该感谢你们好生隐瞒使朕不添气愤,还是恼怒你们这么大的事也敢欺君!”

“朕论也论不得这事?好…好好……好好好!那便谈国库空虚,军备松弛!外面乱成了一锅粥!朕在这温泉宫,耳朵里听的,眼睛里看的,就没一件顺心的事!现在,你们连朕问个身后事,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是不是都等着朕龙驭宾天,好去抱新主子的大腿?!”

“臣等惶恐!罪该万死!”众人齐刷刷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苟致礼更是老泪纵横:

“陛下息怒!老臣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只是…只是储君之位,牵涉国运,稍有不慎,便是滔天大祸!老臣…老臣实不敢妄言啊!”

“不敢妄言?”黄晟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军机大臣张芝,

“张芝!你是带兵的,血雨腥风里闯出来的!你告诉朕!外面那些逆贼,会不会因为朕没立太子,就放下刀枪,跪地求饶了?!朕这江山,还能不能安稳地传到朕的儿子手里?!”

张芝抬起头,脸上带着风霜刻画的痕迹,声音洪亮却透着沉重:

“陛下!逆贼猖獗,非一日之寒!然我大宁立国至今,根基深厚,忠臣良将尚在!只要朝廷上下一心,整军备武,平定叛乱,指日可待!”

作为武夫,张芝显然没有太多久经人情世故的狡猾,三两句还是提到了立储之事:

“然…然攘外必先安内!储位久悬,人心浮动,朝野议论纷纷,恐为宵小所乘,反生肘腋之患!此非臣危言耸听,实乃…实乃前车之鉴!”

黄晟死死盯着张芝,胸膛微微起伏。他明白张芝的意思。他不是傻子,纵情享乐之下,那颗被酒色侵蚀却尚未完全昏聩的帝王之心,依旧能看清这危如累卵的局势。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不断下沉的漩涡,无论怎么挣扎,都抓不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知道该立太子,可立谁?

堂兄弟中,年长者庸懦无能,沉溺享乐,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年幼者难以服众,宁肯当逍遥亲王,恐怕也不愿承继皇位。

其中亲兄弟「赵王」消失无踪,「齐王」尚未成年。而膝下亲儿,皇长子昭德贤皆备,协理政务也面面俱到,奈何母族孱弱,不得军中助力;次子旼,颇有文才,母亲早亡而母族势大,更恐外戚参政;三子暺而今年幼,立为太子只是为他人所控尔;至于丽妃腹中的孩子,应当是个好君王,但现在太医也分不清男女啊……

立谁,似乎都是饮鸩止渴!立了,就可能立刻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可能加速某些人的行动;不立,这朝堂内外的人心,就像这温泉宫外弥漫的寒气,无孔不入,侵蚀着帝国的根基。

“人心浮动…肘腋之患…”黄晟喃喃地重复着张芝的话,眼神有些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或挣扎。

脚边的妃嫔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捶腿的手更轻了。曹化淳在阴影中微微抬眼,罗徵拢在袖中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捻动了一下。

“陛下,”一直沉默的「文成阁大学士、刑部尚书令」周士良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干涩,“张总督所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言。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此乃祖制,亦为安定人心之根本。

至于人选…陛下圣明烛照,诸皇子皆龙子凤孙,无论哪位殿下承继大宝,皆为社稷之福。当务之急,是需定下名分,以正视听,绝天下之疑!”

另一位「武璋殿大学士、景逸侯」方岩心也连忙附和:

“正是!名分既定,则宵小无隙可乘,忠臣良将亦知所效忠!陛下亦可安心调养龙体,待元气恢复,再图廓清寰宇!”

“安心调养?”黄晟突然发出一阵嘶哑而怪异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一种深沉的悲凉,

“你们让朕安心?外面是烽火连天,遍地狼烟!这温泉宫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朕,盼着朕死!你们在这里,跟朕谈祖制?谈名分?”

他猛地将手中的玉串狠狠砸在御案上,价值连城的玉珠瞬间崩散,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所有人都吓得伏地不起,连曹化淳和罗徵也微微躬身。

黄晟喘着粗气,蜡黄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像受伤的野兽般凶狠地扫视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和太监。

他看到了苟致礼眼中深藏的世故与自保,看到了张芝眉宇间化不开的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刚硬,看到了大学士们诚惶诚恐下的圆滑,也看到了曹化淳阴影里的阴鸷和罗徵那万年不变的恭敬面具下深不可测的心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都在为各自的利益和身后路谋划着。而他,这个名义上拥有天下的帝王,却像一个被架在火堆上的傀儡,连决定自己继承人的权力,都显得如此掣肘和无力。

“好…好一个忠臣良将!好一个为朕分忧!”黄晟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彻骨的疲惫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朕属意谁吗?不就是怕朕突然撒手,你们没了主心骨,站错了队,抄家灭族吗?”

他缓缓地靠回御座,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还说什么前车之鉴呢?”

“罗徵刚好在此,拟旨吧…立…立大皇子昭为更王,二皇子旼为芮王”

“…三皇子…黄暺为皇太子…入主…东宫…”

此言一出,殿内死寂!

三皇子?那个年仅六岁、生母卑贱、在宫中几乎毫无存在感、也毫无外戚背景的三皇子黄暺?!

苟致礼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张芝眉头紧锁,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两位大学士更是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意外和一丝隐藏的…失望?或者说是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选择这样一个毫无根基、年幼的皇子,与其说是立储,不如说是将一颗更脆弱、更容易被操控的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绝非稳定之举,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波澜!陛下…这是何意?是无奈之下的权宜?还是…更深沉的帝王心术?

曹化淳低垂的眼皮下,精光一闪而逝。

罗徵拢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顿,连忙躬身走上前来,垂首便应喏。

黄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所有精力:“都…退下吧。旨意…由司礼监和殿阁…明发天下。朕…累了。”

“臣等…遵旨!”众人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叩首告退。秘阁沉重的门扉缓缓关上,将外面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也将一个充满了巨大不确定性和暗流汹涌的未来,留在了这间弥漫着沉水香与药味的、令人窒息的暖阁之中。

黄晟依旧闭着眼,靠在御座上,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脚边的妃嫔,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帝国的命运,就在这疲惫帝王的沉默与重臣们各怀的鬼胎中,滑向了更深不可测的深渊。

御案旁,一支蘸饱了朱砂的御笔,静静地悬在空白的圣旨上方,等待着落下那决定乾坤的一笔,而帝玺,已经沾满了朱砂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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