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的脚步停下,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像是淬了冰又燃着火,紧盯着苏牧。
他嗤笑一声,目光里的嘲讽和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
苏牧眼神清冷,平静如水:“你有话好好说,别把气撒在女人身上。”
“滚开!”江澈的耐心已经耗尽,眼底一片猩红:“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我想你误会了。”苏牧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他看了一眼被江澈攥得手腕发红的温软,声音冷了几分:“我们只是偶遇,聊了几句关于舞蹈的话题。”
“偶遇?”江澈冷笑一声:“我看是蓄谋已久吧?怎么,球场上输了不服气,想从我女朋友这里找回场子?”
温软挣扎的动作一顿,被他这侮辱性极强的话气得愣了几秒,胸口起伏了几下,那一直不想说的话不禁就脱口而出:“江澈,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反而被他捏得更紧,那力道将她紧紧攥着一点都不放。
江澈心口疼得痉挛。
分手了。
是啊,分手了。
所以她就可以这么快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所以她就可以对着别的男人笑?
“我没同意!”江澈隐忍克制地低吼,那双通红的眼睛里蕴藏着受伤的偏执:“我说了,我不分手,这辈子都不会分!”
苏牧看了一眼温软苍白的脸和眼底的痛苦,再看看江澈那副失去理智的模样,大概猜到了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澈。”苏牧上前一步想将温软和江澈隔开,冷静的劝道:“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先放开她,有什么事等冷静下来再说,对一个女孩子大吼大叫,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行为。”
苏牧的话彻底点燃了江澈心里的那桶炸药。
“我放开她,好让你继续献殷勤吗?”江澈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理智的弦崩断。
他看着苏牧那张冷静的脸只觉得无比刺眼,就是这张脸刚才对着他的软软笑,就是这个人让他的软软露出了那样轻松的表情。
凭什么?
凭什么他在这里痛苦得快要死掉了,他们却能相谈甚欢?
暴戾的冲动涌上心头,江澈松开温软,想也没想,一拳就朝着苏牧的脸挥了过去。
他要打烂这张让他看着就来火的脸,江澈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夹杂着怒火。
王浩惊得大叫:“澈哥,不要!”
温软也吓得心跳都停了,下意识尖叫出声:“江澈!”
苏牧的反应极快,侧身一躲避开了要害,但江澈的拳风还是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带起一阵劲风。
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本无意介入别人的感情纠纷,但江澈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拳也激起了他的火气,谁还没点血性和傲骨。
“你有病?”苏牧的声音里再没有了之前的客气和冷静。
“我他妈就是有病!”
一击不成,江澈双眼赤红,怒火更旺,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再次欺身而上,又是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次,苏牧没有再躲,作为同是篮球队长的他,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远超常人。
面对江澈的攻击,他抬手格挡架住了他的拳头,同时另一只手也握成了拳头。
两个身高一米九的少年就在这条古色古香的走廊里扭打在了一起。
拳头到肉的闷响,粗重的喘息声,走廊瓷器碎裂的声响,打破了私房菜馆的雅致和宁静。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温软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想上前拉架,可根本插不进手。
王浩冲了上去想要拉开江澈,却被他一把甩开,差点撞到墙上。
“澈哥!你疯了!”
包间里的林晚晚和李哲他们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全都冲了出来,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啊!澈哥怎么和苏牧打起来了!”
“快拉开他们啊!”
李哲和另外几个男生趁机冲上去,七手八脚将苏牧和江澈分开了。
其他包厢也有人探头探脑的看着这一出闹剧,都在小声议论着是不是两个男生为一个女生大打出手。
江澈被王浩和李哲死死架住,他的嘴角破了皮,渗着血,衣服歪歪扭扭,有些狼狈,眼神依旧狠戾的盯着苏牧。
苏牧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白衬衫被扯掉了两颗扣子,脸上挨了两拳,颧骨处一片红肿,他的神情倒是比暴怒的江澈要冷静得多。
餐厅的经理和服务员闻讯赶来,看到这副景象,也是吓了一跳。
“先生,先生,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
整个走廊像是被台风过境,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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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软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心口微微颤抖,她没有去看江澈,而是走到了苏牧面前,看着他脸上那明显的红肿,神色充满了歉意和愧疚。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
她从小包里翻出纸巾想要递给他,结果手抖得厉害。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温软的声音染上一点哭腔,是急的,也是气的。
苏牧从她手里接过纸巾,轻轻按了按嘴角,那里也被擦破了一点皮。
他摇了摇头,声音还算平稳:“我没事,一点皮外伤。”
他越是这样说,温软心里就越是过意不去,这件事苏牧完全是无妄之灾,人家只是和家人来吃顿饭,平白无故被她连累,还挨了一顿打。
“真的很抱歉,他……他今天情绪不太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这一幕,清晰落在了江澈眼底,周遭所有的嘈杂,王浩的劝阻,林晚晚的拉扯,经理的询问,在这一刻全都离他远去。
他只看得到那一个画面,他的女孩,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正对着另一个男人低声下气的道歉。
她眼里的焦急和担忧,那么真实,那么刺眼。
江澈就那么看着,看着她低着头,看着她满脸担忧的看着苏牧,那份关切没有一丝一毫是分给他的。
他脸上也挂了彩,嘴角也在流血,可她一眼都没有看,没有问他一句疼不疼。
她的眼里只有苏牧,这比刚才挨得任何一拳都疼,比刚才被嫉妒焚烧时更加尖锐,更加冰冷的痛楚从心脏最深处炸开,蔓延到了全身。
那种被置之不理的对待让他心碎到不行,像是被无声无息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温度。
“软软……”江澈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带着脆弱乞求。
他想让她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个生气的眼神也好,可温软并没有回头,而是对匆匆赶来的苏牧家人解释和道歉。
苏牧的父亲看起来是个很儒雅的中年人,看到儿子脸上的伤,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保持着风度,没有当场发作。
而那个被苏牧称为是温软小迷妹的妹妹苏语,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岁,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孩。
她先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又用一种激动又复杂的目光偷偷打量着温软。
“医药费……我会负责的。”温软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不用。”苏牧把染了血的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清冷:“一点小伤。”
他越是表现得大度,就越是衬得江澈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温软见苏牧没有追究,只能再次连连道歉,目送他们离开。
王浩和李哲站在江澈旁边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们是江澈的兄弟,可今天这事确实是他做得太过了。
人家苏牧跟温软就只是在走廊里说了几句话,他上来就动手,这算怎么回事?
“澈哥,你……”李哲想劝两句,被江澈一个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林晚晚看着这一片狼藉,再看看温软苍白的脸和江澈猩红的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扶了下额,快步走到温软身边拉住她的手:“软软,你没事吧?”
温软摇摇头,嘴唇抿得很紧。
餐厅经理是个中年男人,看着这阵仗,也是满脸为难。
“大家有话可以好好说,别动手啊,你们看这……”
他指着地上摔碎的青花瓷瓶和墙上被撞歪的画,一脸肉痛。
“多少钱,记我账上。”江澈冷冷开口,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温软。
温软终于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阴戾,受伤,痛苦,可她顾不上去分辨这些复杂的情绪了,只觉得一直憋着的气从胸口直冲上脑门。
他今天真的太冲动了。
“江澈,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那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凭什么动手打人?苏牧他做错了什么?”
她指责他,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来指责他。
江澈忽然就笑了。
他挣开还拉着他的李哲和王浩,再次走向温软,这一次,他身上没有了刚才那暴戾的怒气,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沉寂。
王浩和李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妙。
他们想再上前,结果被江澈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那里面透着谁再过来谁就死的警告。
“温软。”
这是江澈第一次用这样平静又冷淡的语气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
她和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