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筱攥着袖中染血的凤钗,指节泛白。云澈澜的目光仍在潭面游移,她突然福至心灵,将沾着青苔的裙裾往潭边蹭了蹭。果然,巡城司指挥使的注意力被水面的涟漪吸引,转身查看时,她已将凤钗藏进了假山缝隙。
“这些锦鲤...”云澈澜忽然开口,“三日前城南李员外暴毙,仵作在他胃里发现了同样的鳞片。”
鹿筱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云大人怀疑有人用锦鲤投毒?”
云澈澜转身时,腰间玉佩在月光下闪过冷光:“李员外生前常出入萧府。”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今早我在萧景轩书房搜到半片焦鳞,与潭中这片...”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宫娥的惊呼。鹿筱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太监抬着软轿匆匆而来,轿帘掀开处,露出萧景轩青白的脸。
“鹿姑娘!”萧景轩踉跄着从轿中跌出,“茹筠她...她中了狐毒!”
鹿筱皱眉——林茹筠分明是在三日前的宫宴上与自己起过争执,此刻却突然中毒?她跟着萧景轩冲进偏殿时,正见林茹筠蜷缩在床榻上,脖颈处缠着条九尾狐尾。
“是风若琳!”萧景轩目眦欲裂,“她定是为那日你救我的事报复!”
鹿筱却注意到林茹筠紧攥的衣角里露出半截玉簪,正是今日晨起时自己丢失的那支。她不动声色地用帕子裹住玉簪,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竟与七年前在荒原捡到的锁片纹路相同。
“景轩哥哥...”林茹筠突然抓住萧景轩的手,“我看到...看到你书房暗格里的休书了...”
鹿筱瞳孔骤缩,手中玉簪差点跌落。萧景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甩开林茹筠的手:“你看错了!那不过是...”
“是真的!”林茹筠突然尖叫着坐起身,狐尾骤然收紧,“你要休了鹿筱娶我,可为何...为何休书上有龙鳞印记?”
殿内温度骤降,鹿筱袖中龟甲突然发烫。她低头看去,只见龟甲上浮现出一行血字:“龙鳞为引,时空可破”。
“住口!”萧景轩突然抽出佩剑,寒光直指林茹筠咽喉,“你竟敢偷看我的秘密!”
鹿筱想阻止已来不及,剑锋掠过之处,林茹筠颈间绽开血花。但诡异的是,流出的血竟是金色的,在地上蜿蜒成龙形图案。
“景轩!”鹿筱惊呼声中,殿外突然传来龙吟。她冲到窗边,只见东海龙王敖博踏云而来,龙鳞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鹿姑娘,别来无恙。”敖博的声音如洪钟,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百年了,你终于还是想起了我们的约定。”
鹿筱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桌案。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膳食房梁上发现的龙形爪痕,竟与敖博龙爪的形状分毫不差。
“什么约定?”她强作镇定,“我与龙王素不相识。”
敖博却突然伸手,指尖掠过她眉间龙鳞胎记:“当年你母亲用半块龟甲与我交换,要我在你二十七岁生辰时...”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侍卫的惊呼。鹿筱转头看去,只见夏凌寒抱着昏迷的夏越闯入殿中,王子胸口插着半截染血的凤钗——正是她方才藏在假山缝隙的那支!
“鹿筱,你为何要杀越儿?”夏凌寒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不过是想送你一支民国样式的钗子...”
鹿筱瞬间如坠冰窟。她终于明白,为何这支凤钗看着眼熟——那分明是她前世母亲的陪嫁之物!
殿内突然响起瓷器碎裂声。鹿筱转头时,正见云澈澜踢翻了药碗,药汁在地上洇出“民国”二字。巡城司指挥使的目光与她相撞,竟带着与敖博同样的沧桑感。
“还有三日光景。”云澈澜忽然开口,声音却不似平时,“月食之夜,断崖见。”
鹿筱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她摸到袖中龟甲的缺口,突然想起老者说过的话:“带着这半块龟甲去断崖,自会有人告诉你全部真相。”
殿外传来更激烈的龙吟,鹿筱透过窗棂,看见敖翊辰正与父亲缠斗。龙血洒在地上,竟与林茹筠的金色血液融合成时空旋涡。
“筱筱!”敖翊辰的呼唤穿透云层,“别相信任何人!你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
鹿筱想回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低头看去,胸前玉佩正在发光,映出民国老宅的影像——画面中,年轻的自己正将半块龟甲交给萧景轩,而他颈间,赫然戴着东海龙宫的定情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