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外面的人,看到一个穿着作战服的,和一个穿着平民衣服的,会先对谁开枪?”
众人恍然大悟。
“高啊!老大!”
“我懂了!这是给咱们上了个物理隐身!”
“穿上这身,咱们就不是靶子了,咱们是需要被‘解救’的群众啊!”
奔雷一拍大腿,满脸都是崇拜。
“哥,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也太脏了吧!我喜欢!”
“别拍马屁了。”谭建林不耐烦地挥挥手。
“节省时间,三个人一组,进去换!动作快!换完衣服,把人质重新绑好,嘴也给我封严实了!”
“是!”
队员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一个个嗷嗷叫着冲进仓库。
换衣服的过程迅速而高效。
匪徒们粗鲁地帮人质解开绳子,扒下他们的衣服。
然后自己套上,再把自己的作战服扔给对方。
那些扮演人质的军人全程一言不发,眼神里虽然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但还是极其配合地完成了交换。
他们知道,这是演习的一部分。
而眼前这个“匪首”的命令,就是演习的规则。
很快,仓库里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十个穿着精良作战服的“匪徒”跪在地上,被黑布蒙头,胶带封嘴。
而谭建林和他的一众手下,全都换上了五花八门的平民服装。
有的是工人夹克,有的是格子衬衫,看上去像是一群被困在厂区的倒霉蛋。
“行了。”谭建林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指着猴子和大山。
“你们两个,跟着我。”
“其他人,”他的目光扫过剩下的队员,“守住所有入口!记住我们之前说的,拖!消耗!”
“把他们当狗溜,别跟他们硬碰硬!”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蔫坏的兴奋。
看着队员们散去,各自前往预定位置,猴子忍不住凑了上来。
他是个瘦小的家伙,眼神活泛,换上了一件不合身的蓝色工装后,更显得有几分滑稽。
“哥,那我们仨干啥去?也去当诱饵?”
旁边身材高壮,沉默寡言的大山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谭建林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工厂那高耸的烟囱和错综复杂的管道。
“当诱饵?不。”
“我们去钓鱼。”
“钓鱼?”猴子没明白。
谭建林没再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法联络。”
“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进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不知道他们的动向。”
“我们就是一群瞎子和聋子。”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想把猎人变成疯狗,总得先知道猎人在哪吧?”
猴子和大山瞬间懂了。
“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得找个制高点,当观察哨?”
“还不算太笨。”谭建林瞥了猴子一眼,“走了,找个视野最好的地方。”
他说着,带头朝着厂区中央最高的一栋厂房走去。
那是一栋足有七八层楼高的混凝土建筑,是整个厂区的制高点。
通往楼顶的是外部的铁制楼梯,锈迹斑斑,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都小心点。”
走在最前面的谭建林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叮嘱了一句。
“这种地方,是狙击手的最爱。”
“他们要是想拔掉我们的指挥部,肯定会先在这种地方布控。”
“都把脖子缩紧点,别成了人家刷战绩的数字。”
猴子和大山闻言,立刻把身体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墙根在移动。
三个人呈品字形,交替掩护着,一步步向上攀登。
风越来越大,吹得铁梯摇摇晃晃。
每一步踩在生锈的铁板上,都会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厂区里传出老远。
猴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都快把这件破工装浸透了。
这特么也太刺激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演习,而是在刀尖上跳舞。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一路攀登到顶楼,竟然平安无事。
没有狙击,没有埋伏。
安静得有些过分。
“奇怪了……”猴子靠在顶楼的门后,喘着粗气。
“这帮特种兵转性了?这么好的狙击点竟然放着不用?”
“不是不用。”谭建林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冷静得可怕。
“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用。”
“或者说,他们觉得没必要。”
谭建林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在他们看来,我们是瓮中之鳖。”
“他们想的是怎么完整地冲进来,把我们一锅端,而不是在外围跟我们对狙,浪费时间。”
“他们太自信了。”
大山瓮声瓮气地接了一句。
“自信,就是他们的弱点。”谭建林嘴角上扬。
他推开顶楼一扇虚掩的铁门,闪身进入天台。
天台之上,风声呼啸。
各种废弃的管道和通风设备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掩体迷宫。
谭建林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压低身形,利用这些掩体,快速移动到了天台的边缘。
这里有一个凸出的小平台,原本可能是用来检修设备的,现在却成了一个绝佳的观察点。
平台三面都有半人高的水泥护墙,只有一个小小的泄水孔,正对着厂区的大门方向。
“就这了。”
谭建林蹲下身,靠在冰冷的水泥墙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凑到那个小孔前。
猴子和大山有样学样,一左一右地护在他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另外两个方向。
透过那个小孔,整个厂区前方的开阔地带尽收眼底。
他们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被他们布置成路障的废弃车辆,以及更远处,那片作为进攻方起始点的树林。
现在,那里还是一片平静。
但谭建林知道,这平静之下,正有无数头饿狼,在舔舐着它们的爪牙,准备扑向他精心布置的“羊圈”。
只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这个羊圈里,没有羊。
只有一群穿着羊皮,比他们更狡猾,更疯狂的狼。
“哥,现在就等了?”猴子压低声音问。
“对。”
谭建林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等风来。”
“等他们……入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
猴子感觉自己腿都蹲麻了。
他换了个姿势,把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发出一阵轻微的骨骼脆响。
“哥,这帮孙子怎么还没动静?”
“不会是睡着了吧?”
猴子小声哔哔着,嘴里闲不住。
“再等下去,咱们都要成望夫石了。”
“闭嘴。”
谭建林头也没回,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泄水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