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师长办公室里,男人背着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军歌,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手指在上面比比划划,嘴里念念有词。
“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匪徒……得给他加点难度才行。”
他拿起几个代表“障碍”的小旗子。
在化工厂周围的几个关键位置又插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个老狐狸般的笑容。
“演习嘛,就是要玩得尽兴。”
……
另一边,谭建林回到临时分配的宿舍,整个人往床上一摔。
累。
倒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跟师长那种老狐狸斗智斗勇,比跑一个五公里武装越野还耗费精力。
不过,结果是好的。
他总算不是一个在食堂里削土豆的边缘人了。
匪徒就匪徒吧。
能当主角,谁还愿意跑龙套?
更何况,这个“匪徒”当好了,奖励可是实打实的。
锦旗!
公开表扬!
想想都带劲。
谭建林翻了个身,脑子里开始盘算明天的计划。
地形,人员,逃跑路线……
一桩桩一件件,千头万绪。
他强迫自己停下思考,闭上眼睛。
养足精神,明天才是硬仗的开始。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谭建林已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
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生物钟,比闹钟还准。
他迅速穿好衣服,推开门,准备去洗漱。
结果门口杵着一个笔挺的身影,吓了他一跳。
“卧槽!”
谭建林定睛一看,是个年轻的卫兵,站得跟一杆标枪似的。
卫兵看到他,立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谭建林教官,早上好!”
卫兵面无表情地回答,“从今天起,您就是这次演习的匪徒方总教官。”
“我负责带您熟悉演习场地。”
这称呼,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谭建林心里有点小得意,但脸上不动声色。
“行,等我洗漱一下,吃个早饭。”
“报告教官,时间紧急。”
卫兵看了看手表,“师长只给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让您熟悉地形,下午您还有别的任务。”
“时间不等人,请您珍惜。”
得,官方催更了属于是。
谭建林撇撇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他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个人卫生。
又冲进食堂,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塞了四个包子,灌了一大碗豆浆。
吃饱喝足,他打着饱嗝跟着卫兵上了一辆军用吉普。
车子一路颠簸,开向了市郊。
最终,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破败的化工厂。
厂区不大,几栋厂房孤零零地立着,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
露出里面的红砖,锈迹斑斑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吱呀”的怪响。
整个厂区被一圈密不透风的树林包裹着,显得格外阴森。
“就这?”
谭建林跳下车,环顾四周。
“是的,教官。”
卫兵跟在他身后,“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师长特意让人清理过,保证绝对安全。”
“里面的化学药品也都是演习用的道具,没有危险。”
谭建林点点头,迈步走进厂区。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
周围的路线确实很复杂,小路、岔路盘根错节。
但所有路线的最终出口,似乎都必须穿过那片茂密的树林。
这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包围圈。
“这次参加演习的,都是些什么人?”谭建林边走边问。
“报告教官!”
卫兵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参演人员共计八十人,全部来自军区各大特种作战部队,是尖子里的尖子。”
八十个特种兵尖子?
谭建林心里咯噔一下。
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用八十个顶尖特种兵来对付一个“匪徒”?
师长这是多看得起我啊。
“那……匪徒有多少人?”他试探着问。
卫兵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带上了一点搞笑的色彩。
“教官,匪徒的人数,取决于您。”
“取决于我?”
“是的。”卫兵一本正经地点头。
“下午您会见到那八十名参演人员,您能说服多少人跟您一起当匪徒,就有多少匪徒。”
“不过我个人建议,您最好多忽悠几个。”
卫兵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
“不然演习没啥意思。”
“就您一个人,我们八十个兄弟都不够分的,估计热身运动刚做完,您就被活捉了。”
谭建林听得哭笑不得。
合着我不仅要当匪徒头子,还得兼职搞传销拉人头是吧?
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摸清地形。
他像一只敏锐的猎豹,开始在化工厂和周边的树林里快速穿行。
每一个角落,每一条小路,他都用脚丈量,用心记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临近中午,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谭建林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一处高地,俯瞰着整个区域。
所有的路线,所有的藏匿点,所有的狙击位。
都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张立体的三维地图。
然而,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最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失望。
彻头彻尾的失望。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师长选的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个死地!
一个绝地!
从战术上讲,这里易攻难守,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天然屏障。
四面八方的树林为特种兵提供了完美的潜入和包抄路线。
而他这个“匪徒”,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鱼,只能被动挨打。
别说逃跑了,能在这里面多撑一个小时都算是奇迹。
“师长这是给我挖了个天坑啊。”
谭建林自言自语。
“教官。”
一直跟在身后的卫兵突然开口,“匪徒,也是有胜利的可能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肯定。
谭建林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疯狂。
“哈哈哈哈!”
“胜利的可能?”
他指着这片该死的地形,“就这破地方,逃脱的几率比买彩票中头奖还低。”
他摇了摇头,脸上的失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现在看来,能不能赢,已经不取决于地形了。”
“取决于什么?”卫兵好奇地问。
谭建林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算计”的东西。
“取决于下午,我这张嘴,到底能忽悠瘸多少人了。”
他估摸着,八十个特种兵,自己至少得拉过来二十个弟兄,才勉强有点博弈的资本。
“走吧,回去。”
谭建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