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间,转瞬即逝。
林逸自闭关中醒来,双眸开阖间,似有混沌初分,一缕精芒一闪而逝。他周身气息愈发内敛,若非刻意感应,几乎与寻常金丹初期修士无异,但细察之下,却能发现其体内潜藏着一股如同深渊般浩瀚的力量。
《千幻遁虚诀》已初步掌握,身形动转间如鬼似魅,气息缥缈。《九重琉璃身》第一重琉璃光也已凝练成功,淡灰色的光晕隐于皮肤之下,防御力大增。《大衍封灵指》更是与他混沌之力的侵蚀特性相得益彰,指风过处,灵气寂灭。
生命道种持续滋养,让他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万剑冢……”林逸喃喃自语,眼中并无畏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他隐隐感觉,这片上古战场遗迹,或许能让他对“锋锐”、“毁灭”之类的法则有所感悟,进一步夯实混沌之基。
洞府外,韩枫、钱多多、柳如烟、玄月四人早已等候。他们虽未突破金丹中期,但气息也比一月前浑厚了不少,显然闭关亦有收获。
“队长!”见到林逸出来,四人齐声见礼,眼神热切。
“准备出发。”林逸言简意赅。
一行人来到宗门指定的集合点——一座巨大的传送广场。此刻,广场上已聚集了近百名弟子,修为多在金丹初期至中期,个个气息不凡,神色各异。有兴奋期待者,有凝重紧张者,亦有如赵无忌那般,眼神冰冷,带着审视与敌意看向林逸一行人。
林逸目光平静扫过,并未在意赵无忌等人。他的注意力,被广场边缘,一道独立特行的白色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名女子,身着素白长裙,身姿窈窕,青丝如瀑,仅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部分。她背负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看不出材质。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喧嚣的人群隔绝开来,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孤寂的气息。她的面容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看不真切,但仅凭那完美的侧脸轮廓与出尘的气质,便知必是绝色。
更让林逸注意的是,此女修为赫然是金丹中期,但其周身流转的剑意,却纯粹而凌厉,隐隐给他一种威胁感。那是极为精纯的剑道修为,远超同阶。
“她是谁?”林逸神识传音问钱多多。
钱多多小眼睛眯起,低声道:“队长,她叫‘凌清雪’,是咱们宗门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据说她是孤儿,被守冢长老带回宗门,自幼在万剑冢附近长大,剑道天赋极高,但性子极冷,几乎不与同门往来,被称为‘冰仙子’。没想到她这次也会参加。”
“凌清雪……万剑冢长大……”林逸若有所思。此女或许对万剑冢的了解远超他人。
似乎察觉到林逸的注视,凌清雪微微侧头,雾气后的目光似乎扫了林逸一眼。那目光清澈、冰冷,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不带丝毫情感,却又仿佛能洞穿虚妄。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凌清雪很快转回头,依旧那般清冷孤立。
林逸心中微动,此女不简单。
“肃静!”一声威严的喝声响起,一名身着黑袍、面容冷峻的老者出现在广场前方的高台上,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元婴期的长老!
“老夫刑罚堂长老,铁刑。此次万剑冢之行,由老夫与守冢长老共同负责。”铁刑长老目光如电,扫过全场,“万剑冢乃宗门禁地,凶险与机遇并存。剑魄洗礼,可淬炼尔等神魂,凝练剑意(对非剑修亦有裨益)。但剑魄凶戾,稍有不慎,便有神魂受损、甚至被剑魄吞噬之危!”
“尔等任务,一为接受剑魄洗礼,二为协助镇守万剑冢外围,防止剑魄暴动外泄。期间,需听从守冢长老与执事安排,不得擅自深入内围,违令者,废黜修为,逐出宗门!”
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所有弟子心头一凛。
“现在,依次进入传送阵!”
巨大的传送阵亮起耀眼白光,弟子们分批踏入。
一阵熟悉的空间扭曲感过后,林逸等人已置身于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大地荒凉,遍布裂痕,随处可见插在地上的残破兵刃,刀、枪、剑、戟……大多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锋锐之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金属腥气与一种令人神魂刺痛的凌厉剑意。
远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山脉轮廓呈现暗沉之色,那就是万剑冢的核心区域,隐隐有无数剑光在其中闪烁、嘶鸣,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相对平坦的营地,建有简陋的石屋,营地边缘有灵光闪烁,显然是布置了强大的阵法,隔绝着外界过于狂暴的剑意。
“好浓烈的剑意和煞气!”韩枫感受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压迫感,神色凝重。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运转功法抵御!”柳如烟提醒道,她已施展幻术,削弱着剑意对神魂的直接影响。
玄月默默拉紧了弓弦,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钱多多则掏出了几个阵盘,开始加固他们周围的临时防御。
林逸则微微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混沌道基缓缓运转,那些足以让普通金丹修士感到不适的凌厉剑意与煞气,在接触到他的混沌灵力时,竟如同百川归海,被悄然吸纳、分解,化为一丝丝精纯的庚金之气与毁灭意念,被混沌金丹炼化吸收,反而让他感觉通体舒畅。
“果然,混沌包容万物,这万剑冢的环境,对我而言,竟是补品!”林逸心中暗喜。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的林大天才吗?怎么,这才刚来,就吓得闭眼等死了?”赵无忌带着几名跟班,阴阳怪气地走了过来,目光挑衅地看着林逸。
他显然也运转了某种秘法,抵御着剑意,但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并不轻松。
林逸缓缓睁开眼,目光平淡地看着他:“有事?”
赵无忌被林逸这无视的态度激怒,冷笑道:“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下,万剑冢可不是靠运气就能混过去的地方。别到时候剑魄洗礼撑不住,哭爹喊娘,丢我们万法仙门的脸!”
“不劳费心。”林逸语气依旧平淡,“管好你自己便是。”
“你!”赵无忌气结,正要再说。
“够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众人望去,只见那一直沉默的凌清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雾气后的目光落在赵无忌身上,带着一丝寒意:“营地之内,禁止私斗。要争,洗礼之时见真章。”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剑意,让赵无忌呼吸一窒,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色一阵青白。他显然对凌清雪颇为忌惮。
凌清雪说完,看都没看林逸一眼,转身便朝着营地内一间石屋走去。
赵无忌狠狠瞪了林逸一眼,撂下一句“走着瞧”,也带着人悻悻离开。
钱多多凑过来,低声道:“队长,这冰仙子居然会帮你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逸望着凌清雪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她并非帮我,只是维持秩序罢了。”但他心中对这位“冰仙子”的好奇,却又多了几分。
此女,似乎并非表面那般全然不近人情。
正在这时,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剑意,如同潮水般从万剑冢核心区域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地!
“剑魄潮汐来了!准备洗礼!”一位守冢执事的声音响彻营地。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肃穆起来。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