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城的夜风,因星酒真人的出现而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酒气。
这位看似邋遢不羁的老者,仅凭三言两语便惊退了两位炼虚修士,其实力深不可测。他晃着手中的朱红酒葫芦,醉眼朦胧地看着林逸,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其灵魂深处与那方初生的混沌界域。
林逸心中凛然,面上却不露分毫,拱手道:“多谢前辈解围。酒,自当奉上。”他虽不知这星酒真人是何来历,但对方提及“守望者”,又出手相助,至少目前看来并非敌人。
“嘿嘿,爽快!”星酒真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这碎星城的酒,都淡出鸟来了,跟老子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他也不等林逸回应,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星辰之力包裹住林逸五人。下一刻,周遭景物飞速变幻,空间扭曲,只是眨眼功夫,众人已不在碎星城的街道,而是出现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
峰顶平整如镜,仿佛被人一剑削平。一座简陋的茅草亭立于中央,亭外云海翻腾,无数悬浮的陨石大陆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更远处,是璀璨无垠的星空,仿佛伸手便可摘取星辰。此地的星辰之力精纯浓郁到了极点,远超碎星城。
“坐。”星酒真人自顾自地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将酒葫芦往石桌上一顿,目光扫过略显警惕的韩枫四人,最后落在林逸身上,“小子,别绷着了,老子要是想对你们不利,刚才就不用费劲把那两个碍眼的家伙赶走了。”
林逸示意伙伴们放松,自己在星酒真人对面坐下,翻手取出几坛从下界带来的、以灵药精心酿造的陈年灵酒。“前辈,请。”
星酒真人眼睛一亮,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夹杂着精纯灵气弥漫开来。“好酒!比这星陨古域的寡淡玩意儿强多了!”他仰头便灌了半坛,长长哈出一口酒气,脸上泛起满足的红光。
“前辈认得这令牌?”林逸取出那枚星辰令牌。
“废话。”星酒真人抹了把嘴,醉眼似乎清明了一瞬,“‘守望者’的接引令,老子怎么会不认得?这玩意儿可不多见,非身负大气运、与大劫相关者,不可得。给你令牌那老家伙,眼光倒是毒辣。”
他顿了顿,看着林逸,语气多了几分认真:“补天遗脉,混沌筑基,界域初成……小子,你的跟脚,比老子想象的还要复杂。难怪巡天阁那帮疯狗闻着味儿就追过来了,连星轨阁这群伪君子也盯上了你。”
林逸心中巨震,这星酒真人竟一眼看穿了他大部分底细!他沉声道:“前辈慧眼。晚辈确有许多疑惑,不知这‘守望者’究竟是……”
“守望者啊……”星酒真人又灌了一口酒,眼神望向亭外无垠星空,带着一丝追忆与沧桑,“说白了,就是一群不甘心认命,还想再挣扎一下的老家伙和小家伙们组成的松散联盟。我们的敌人,是巡天阁,是那些妄图掌控一切、扼杀变数的存在。而我们守护的,是希望,是如你这般的‘火种’,也是这片天地本应有的……未来。”
他收回目光,看向林逸:“补天遗脉,并非诅咒,而是责任,亦是契机。上古那场大劫,天地崩坏,并非你一族之过,但你一族之血,确是弥补天地、重现圆满的关键之一。巡天阁惧怕圆满,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建立在‘残缺’与‘掌控’之上的既得利益者。”
这番话语,如同惊雷,在林逸识海中炸响,许多之前的迷雾被驱散了不少。他一直以为补天遗脉是招祸之源,却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到如此宏大的天地秘辛。
“那星轨阁……”
“星轨阁?”星酒真人嗤笑一声,“一群窥探天机,自以为能执棋的蠢货。他们与巡天阁勾结甚深,为其爪牙,监控各界异常。你在下界坏了他们的分支,身上早已被打上标记,他们自然视你为眼中钉。这次拍卖会,不过是找个由头动手罢了。”
林逸默然,果然如此。
“前辈,那我该如何找到‘守望者’?”
星酒真人指了指他手中的令牌:“跟着它的指引走。它会带你去‘星殒海’深处的‘归墟秘境’入口。那里,有接引使等候。不过……”他话锋一转,脸色略显凝重,“归墟秘境非同小可,那是上古大能战场碎片所化,内部时空错乱,危机四伏,更伴有‘归墟之气’,能侵蚀万物,消融法则。即便有令牌护身,能否找到接引使,活着抵达守望者据点,也要看你的造化。”
归墟秘境!归墟之气!
光是听名字,就让人心生寒意。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钱多多忍不住问道。
星酒真人摇头:“这是最快,也是目前唯一的途径。巡天阁的清洗已经开始,北域很快就会成为风暴中心,你们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唯有进入归墟秘境,借助其内部混乱的天机,才能暂时避开巡天阁的锁定。”
他看向林逸,眼神锐利:“小子,老子看得出来,你非池中之物。混沌化界域,此乃亘古未有之大道。你的路,注定艰难,但也注定不凡。守望者需要你这样的火种,而这天地,或许也需要一个变数。”
他站起身,将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
“酒喝完了,话也说完了。路,在你自己脚下。是选择闯入归墟,寻找守望者,直面宿命;还是找个角落躲藏起来,苟延残喘,直至被巡天阁揪出……你自己选。”
说完,星酒真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星光之中。
“对了,”他最后的声音传来,“小心星轨阁的‘星算之术’,他们推算不了你的根本,却能推演你身边人的吉凶祸福,借此布局……还有,归墟之中,切记守住本心,莫要被‘虚无’吞噬……”
话音未落,人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只有石桌上空了的酒坛,证明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峰顶,只剩下林逸五人,以及呼啸的山风与璀璨的星空。
信息量巨大,前路艰险。
林逸握紧了手中的星辰令牌,感受着那指向星殒海方向的清晰牵引,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没有选择。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唯有不断变强,揭开谜团,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归墟秘境……”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一股前所未有的挑战感与斗志在胸中燃烧。
“大哥,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韩枫瓮声瓮气地说道,毫无惧色。
钱多多、柳如烟、玄月亦是无条件地点头。
“好。”林逸目光扫过四位生死与共的伙伴,“那我们就去这归墟秘境,闯上一闯!看看这所谓的宿命,究竟能否拦得住我们!”
他催动令牌,一道星辉之门在峰顶缓缓凝聚。
通往未知与危险的道路,已然开启。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