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岛上,夜风穿过林隙,带来湖水的湿气与一丝寒意。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们凝重而犹疑的脸庞。
费保带来的消息和那块梁山最高级别的危机暗记木牌,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二哥,此事蹊跷!”朱武首先开口,眉头紧锁,“若真是本寨指令,为何不通过戴宗兄弟传递,反而假手于与我们并无深交的费保?况且,让我们放弃洞庭线索,远赴楚州,理由何在?仅凭一块木牌,难以取信。”
公孙胜亦捻须道:“贫道方才暗中推算,楚州方向迷雾重重,吉凶难料。而洞庭之局,虽险象环生,却似有一线生机与契机。贸然离去,恐前功尽弃。”
鲁智深嚷嚷道:“管他娘的木牌不木牌!洒家觉得那费保就不像个好东西!谁知道是不是那劳什子‘明尊’或者石太尉设下的圈套,想把咱们诓到别处去收拾!”
刘唐、穆弘等人也多持怀疑态度,认为应当谨慎,继续留在洞庭,利用发现的军械库和已有的线索,与对方周旋。
李俊则沉吟道:“费保此人,虽与我不睦,但在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向来重利,但也讲些江湖道义。他今日出手相助,又冒险前来传信,若真是受人重托,其所言或许有几分可信。只是……这背后的‘梁山朋友’,究竟是谁?目的为何?”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武松,等待他的决断。
武松一直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边缘磨损的木牌,上面的雷击木图案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自穿越以来经历的种种,梁山兄弟的面孔,圣教的阴谋,“摆渡人”的疯狂,“明尊”的阴影,还有这扑朔迷离的楚州之约……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坚定:“楚州,我们去。”
“二哥!”鲁智深急道,“这明显……”
武松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我知诸位疑虑。此去楚州,确有风险,可能是陷阱。但,正因其突兀,因其不合常理,反而可能藏着我们意想不到的转机或真相。”
他拿起那块木牌:“此物做不得假,乃是我梁山最高机密。能持有此物并动用费保这等人物传信者,绝非寻常。或许本寨真有我们不知的安排,或许楚州之事,与‘彼岸’计划有着更深层的关联,甚至可能牵涉到那位神秘的‘明尊’。”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况且,我等如今在洞庭,行踪已露,官军与‘雾隐’步步紧逼,虽有潜龙岛暂避,但非长久之计。对方在暗,我们在明,继续硬耗下去,恐难有突破,反而可能被拖垮。不如跳出此局,另辟蹊径。楚州,或许就是一个破局之点。”
众人听着武松的分析,渐渐冷静下来。的确,留在洞庭,看似目标明确,实则已陷入被动,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楚州之行虽然迷雾重重,却也可能是一片新的天地。
“只是,”朱武仍有顾虑,“那军械库……”
“军械库之事,仅限我等几人知晓。”武松决断道,“此地极为隐秘,暂时应无暴露之虞。可将其作为一枚暗棋,留待将来。李俊哥哥,”
他看向李俊:“我等离去后,洞庭这边,还需哥哥多加留意。可派绝对心腹弟兄,暗中监视军械库及河口等藏粮点动向。同时,继续与官军周旋,保存实力。若戴宗带回梁山新的指令,或楚州那边有消息传来,再行联络。”
李俊抱拳郑重道:“二郎放心!洞庭之事,交给李某!你等此去楚州,山高水长,务必万分小心!若有需要,只需一封书信,李某必率弟兄前来接应!”
武松点头,又对公孙胜、朱武道:“二位先生,楚州之行,前途未卜,还需倚仗二位之能。”
公孙胜与朱武肃然道:“份内之事,义不容辞!”
计议已定,众人不再犹豫。当下便趁着夜色,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李俊命人准备好船只、干粮、清水,以及一些必要的盘缠和伪装身份的路引。
武松则与鲁智深、公孙胜、朱武、刘唐、穆弘、石勇、施恩、曹正几人,仔细商议了前往楚州的路线。为避开官军和可能存在的眼线,他们决定不走长江主干道,而是先乘船沿洞庭湖支流进入荆江,再辗转进入汉水,一路北上,最后折向东行,前往淮南东路的楚州。这条路虽绕远,但更为隐蔽。
次日拂晓,天色微明。
潜龙岛岸边,两条经过伪装的客货两用船已然准备就绪。
武松等人与李俊及其手下水军弟兄拱手作别。
“二郎,诸位兄弟,保重!”李俊声音沉凝。
“李俊哥哥,保重!洞庭之事,拜托了!”武松抱拳,目光坚定。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武松一行人登上船只,扬起风帆,驶离潜龙岛,很快便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湖面之上。
李俊站在岸边,望着船只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他知道,武松此去,必将卷入另一场更大的风波之中。这天下,似乎真的要乱了。
而此刻的武松,立于船头,迎着初升的朝阳,任湖风吹动他的衣袂。离开熟悉的梁山,踏入这陌生的江南,如今又将奔赴未知的楚州,他的心中并无畏惧,只有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然。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他都要去闯一闯。为了改变那既定的悲剧结局,为了身边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也为了这天下,少一些魑魅魍魉!
新的征程,始于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