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吴,你,你怎么不早说?”杨鸣卿一下窘的汗都快下来了,怪不得小吴刚才有点生气,还因此怼了他,原来症结在这里,他很怪自己也是太后知后觉了,空气里已经有不对劲的味道,自己还在那里自顾自的发表看法,怪不得之前犯错误,唉,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没关系的,杨会计,因为这个项目不在这边,所以平时也就没有和黎洪琦聊这些事,早知道我就该早点提醒他了,也不至于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吴翠平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里明显的带着一丝抱怨,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其实她自己也是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平时和黎洪琦回家后,他们很少聊工作,两个人都喜欢孩子,从结婚到现在,家庭的主题始终是围绕着孩子展开,现在突然知道到这些事,她很是苦恼。
她了解杨鸣卿这个人,虽然戴着右派帽子,长期靠边打杂,但是只要单位发给他的任务,他没有一个掉链子的,以前这让她心生敬意,现在却让她心生忌惮。
威远钢厂宿舍。
“唉,你今天有点奇怪,好像在和谁生气么?出什么事了吗?”黎洪琦回到家里,吴翠平和往常一样,张罗了晚饭,一起吃完饭,再收拾完,然后坐下看杂志,流程都一样,但是他发现氛围好像有点不对劲,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翠平把头从杂志上抬起来,“你说呢?我哪里奇怪了?”
“哦,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回来后,到刚才为止,你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好像是和我在生气,是不是?”
吴翠平点点头:“没错,你继续说!”
“我继续说?我还说什么啊,我哪里惹到你了么?还是其他人惹到你了?”黎洪琦大惑不解的说道。
吴翠平把杂志一扔,“黎洪琦,平时你在上班,我也在上班,大家都是在为革命工作,但是缺乏这方面的交流,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清楚,现在我要你自己说说,除此之外,你还做了什么?”
黎洪琦一惊,“唉,你今天怎么啦?我在威钢做财务方面的事,还能做什么?”
吴翠平看他这样,冷笑两声:“最近是不是有一个叫杨鸣卿的,是山王银行的会计,来找你查账?”
“哦,你说这件事啊,对啊,来找过我,一来就说我们付款方式违规,要改正,好大的口气,他算什么啊!”黎洪琦想起来这个人,心里颇为不以为然。
吴翠平说道:“你知道我给你说过,船石湖催贷的事情吗?还有你们威钢食堂现在的鱼是怎么来的吗?归根到底,都和这个你心里不算什么人的杨鸣卿有关系!”
黎洪琦皱皱眉,“那又怎么样,他说我们不能现金支付,这也不是我们单方面要这么做,我们也是按照石坪公社农民兄弟的要求做的!”
吴翠平气的一下跳起来,拿着杂志对着黎洪琦脑袋就抽了过去:“你少在他面前玩小聪明,我从你这么嚷嚷的要现金支付,我一个普通会计,都能感觉到你的猫腻,杨鸣卿那个老狐狸,他还能不知道!你知道他现在什么身份吗?”
黎洪琦摸着脑袋不断躲闪:“唉,唉,老婆,不激动,不激动,小心别影响孩子,他,他杨鸣卿到是什么身份?难道还是银行行长!”
吴翠平狠狠说道:“他可不是行长,反而他是一个被打入底层很长时间的右派份子!”
黎洪琦听到这话,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嗨,看他那个认真样,我还真以为他是行长呢,原来就是一个死右派,改天他要是再敢来说三道四,看我不把这个臭右派骂回姥姥家去!”
吴翠平一听,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次是直接把杂志对着黎洪琦砸了过去:“他就是因为是右派,做起事来才是毫不留情,一切以政策为准则,其一是他要挣表现,好给自己摘帽打下基础,其二是这样的人,他自己根本不敢有一丝的违反原则的做法,擦边都不行,一旦被人揭发,其他人可以原谅,而他只能是罪加一等,其三,他已经把你们可能出问题的方方面面,都分析了一个大概,今天在营业所都给我们领导谈了,至于他肚子里还有什么货,谁也不知道,你在他面前,别耍小聪明,因为你在他面前,这点小聪明,都不够他看的!”
这么一分析,黎洪琦这下才发现事情有点难办了,默默的坐在凳子上,再也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