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后,周春林看到两个女人都已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紧要的事就是找到那批金条,然后尽快离开新场。
对于金子埋藏地点,周春林白天黑夜都去找过,但是这批财物好像已经失去了踪迹,完全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以搜寻,他甚至怀疑自己记错了地方,当时紧急情况下一切都是那么匆忙,那么一切皆有可能,失望之下,和两女商量后,还是决定离开这里,先回家。
“余排长,我们能否搭一下你们的军车去威远?”由于盐帮早已出发,新场和县城间还未通班车,周春林只好求助于余广彬,因为他看到有军车,经常往返威远和新场,
“可以的,你们也是这次剿匪的有功之臣,你们是回哪里去?我给县委请示一下,直接送你们回去!”
周春林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意外的收获,“这太好了,谢谢余排长,我们要去石坪!”
“嗯,好,石坪在威远过去一点,不是很远,那边解放的早,土地改革已经搞起来了,你们快点回去吧,家里一定都分到田地房屋了!等那一天有车去威远,带上你们!”
周春林回来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刘萍和黄柳茵,“春林,我们藏在那山上的金子,怎么办啊?那是我们买地的钱,还有黄姑娘以后生活的钱?”
“我都说了嘛,这几天都在那边找,怎么也找不到了,都怪我太匆忙,没有做个明显的记号,不过不要紧,我身上的这几百大洋,黄姑娘拿一半去吧,先维持生活,我们这一半,回去也可以买一点地先种着,明年我从老家多叫点人过来找,反正那里荒郊野外的,平时都没什么人去!”
黄柳茵说道:“刘姐姐,周大哥,剩下的钱你们都拿去买地吧,我不需要,我家里有地,我只要跟着爷爷奶奶就行了,其他我都不要!”
石坪
石坪村口外的一条简易公路下面,他们三人下了车,对解放军千恩万谢的道别后,军车掉头回威远。
“周大哥,刘姐姐,这里开始就是山路了,每次回家,爸爸就会安排轿子在这里接我!”黄柳茵站在山脚下,深深呼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满怀家乡的感情说道。
“嗯,回家了,就好了!”刘萍说道。
周春林跑来跑去,也没有找到轿子,“没关系的,周大哥,我能走!”黄柳茵说道,
刘萍和周春林彼此看看,“好吧,那就走路上山!”
刘萍牵着黄柳茵,周春林前面开路,黄柳茵一路指着方向,介绍着家乡的风土人情,就这么步行上山,说说笑笑也不是很累。
转过山口,前面豁然开朗,远处群峰挺立,山下一汪水凼反映出蓝天白云,半山腰的桐子花开的摇曳生姿,花香醉人,黄柳茵一下跑前面去,兴致勃勃的领路,周春林和刘萍也是不断赞叹,怪不得黄柳茵这么漂亮,山清水秀就是出美人的好地方!
“站住,什么人!”突然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声音很凶,但是却略显稚嫩!话音刚落,就跳出来两个小孩,端着红缨枪对着他们三人,黄柳茵一看,叫道:“童铃,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女孩子叫童铃,认出来是黄柳茵,一下有点拘束,低声叫道:“大小姐,是你。。。”
想想又把脑袋一扬,说道:“我们是儿童团,村里要我们在这里站岗,防止坏人进来,破坏我们的土改胜利果实!”
“哦,童妹妹,你们辛苦了,我先回家,改天再来找你们玩!”黄柳茵说道。
童铃指指周春林:“他们两个呢,是哪里的?来做什么?”
周春林赶忙说道:“我们是黄柳茵的朋友,到她家里去看看她爷爷奶奶!”
另外一名儿童团员接口道:“你们看不到的,她爷爷奶奶都死了!你们回去吧!”
黄柳茵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向前抓住那个小孩叫道:“啊!李刚,你说什么?我爷爷奶奶怎么会死!”
“黄姐姐,你松开我,反正就是死了,我不知道,你去问村支书去!”李刚使劲挣脱。
黄柳茵已经吓得全身无力,哇哇的一下大哭起来,扔下他们就疯了似的向家里跑去!周春林拉着刘萍刚要追过去,被童铃把枪一横,“你们外地人不能进村,得有路条!”
刘萍问道:“小妹妹,我们去哪里开路条啊?”
李刚说道:“要去县里开!”
“太远了点,你看看能否通融一下,进村找你们的长官给开一个?”
“不行,没有路条不准进去,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我要叫民兵来抓坏人了!”
“好好,小朋友,别叫,我们走,我们走,我们去开了路条再来!”说完周春林拉住刘萍赶快往回跑了。
刘萍愤怒的挣开周春林的手说道:“周春林,黄姑娘遭此大难,我们怎么能放下她不管!你这样做对得起黄姑娘,对得起老爷和小姐吗?”
周春林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不放,一直朝山下走去!
黄柳茵一边哭着,一边踉踉跄跄的朝自家大院跑去,一路上碰见不少的村民,看到是黄柳茵,都下意识的躲开,但更多的是悄悄的在后面看着,有叹气的,可怜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爷爷,奶奶,。。。呜呜呜呜!”黄柳茵哭着闯进家的大门,却看见家里已经有不少的外人,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
“你,你是,你是邓胜权!还有倪蛟,宋兴菊,李光晓。。。你。。。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黄姑娘,这个院子不是你家的了,土改后,现在分给了我们四家,有什么话,你去找曾书记说吧!”邓胜权过来,对黄柳茵说道。
“不,这是我家,我从小长大的家,你们凭什么住进来,我家没有欺负过谁,你们为什么这样欺负我家,你们出去!我爷爷奶奶呢?”黄柳茵声嘶力竭的叫道,喊累了,又呜呜的哭。
宋兴菊过来,扶住黄柳茵的肩旁:“妹子,村里半年前就开始土改了,你家是划成地主,是专政打击的对象,地和房子都分了,你要愿意,就先在我家住一阵吧!”
黄柳茵摇摇头,“我要爷爷,我要奶奶!”
。。。
山风呼啸,树林被风吹得哗哗的响,但是女孩子的哭声却什么也挡不住,在山林间回荡,山里常见的迷雾开始笼罩在群山之间,各个山头在雾里时隐时现,哭声从一个荒凉的石峰下面发出来,黄柳茵趴在一个小土堆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哭晕过去。
是村支书曾大牛把她带到了这里,土堆下面葬着她的爷爷奶奶,他只能看着她哭,默默的陪着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是黄柳茵已经睡过去了,曾大牛叫她又叫不应,但又不放心她,自己不敢走,只好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她,社会的发展和变迁,冲击着每一个家庭和每一个人,有些道理,这孩子还不懂,只能以后让她自己慢慢的懂吧!
“谁!”曾大牛警觉的叫了一声,他看到了远处的两个人影,东张西望的朝这里走来,“我们是黄姑娘的亲友,这次就是我们送她回来的!”
来人正是周春林和刘萍!
曾大牛看看这两人,“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远房表哥,这是我老婆,我们在都江做工,柳茵要回家,我们就带她一起回来了,白天没让我们进村,后来打听到她在这里,我们就上来了。”周春林顺便把一路上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哦,这样啊,你们是她亲戚,我是这个村的村支书曾大牛,我有些事情给你们先说一下,你们和我一起劝劝你妹子。”曾大牛吸口烟,征询的看着周春林。
“哦,支书长官,还请关照一下我家妹子,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曾大牛摆摆手,“就叫我曾大牛吧,唉,她家做主的人都走了,上面来了土改工作队,在这里带着我们搞土改,这对我们农民,是好事啊!大家有了地,就有了希望,再也不会饿肚子了!对吧!”
周春林一听,是这个理啊,自己不也是回去首先就要买地吗!“对的,曾书记,我们也是种地的,有地才有活路!”
曾书记说道:“你是明白人,可是黄姑娘爷爷就是一个死脑筋,抱着他家的地就是不放手,这是什么行为,这叫对抗土改,是重罪!”
刘萍听到,吓了一跳,“这么说,她爷爷是被。。。是被。。。!”刘萍都不敢说下去了。
曾大牛叹口气,“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黄老爷子对人也不错,但是不能和革命作对,是不是!”
“她奶奶怎么也死了?黄姑娘以后怎么办?”周春林问道,
曾大牛又点上一支烟:“唉,老爷子没了,她就跟着去了呗!”
他看看还在那边爬坟头上没醒的黄柳茵,“这里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你们能带她走吗?”
刘萍看看周春林,周春林点点头说道:“可以,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
“谁?”曾大牛再次叫了一声!
远处又有两个人影爬了上来。
“曾书记,我是宋兴菊,还有我儿子,钟大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