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把半截香蕉放进抽屉，顺手锁上。
赵铁柱蹲在门口啃烧饼，油渣子掉了一地：“哥，那芯片真能查出啥？”
“查不出来。”江小川拧开一瓶矿泉水，“但有人会自己跳出来认。”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市局刑侦队老陈。
“江老板，方便来趟警局吗？”老陈声音压得低，“昨晚广场那批人，死了一个。”
“电死的？”
“焦炭。”老陈顿了顿，“法医说，全身细胞像是被高压锅炖过，连骨头都脆了。但奇怪的是——他脑子里还存着点数据。”
江小川喝了口水：“你们读出来了？”
“不是我们读的。是系统自动导出的，像一段视频缓存。”老陈干笑两声，“内容……有点离谱。”
“多离谱？”
“画面里有个穿黑袍的人，正跟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胖子握手。旁边字幕写着：‘夜枭与龙虎帮技术共享协议签署仪式’。”
赵铁柱耳朵一竖，差点把烧饼呛住。
江小川却笑了：“龙天行坐牢才三个月，他的手下就开始搞联欢晚会了？”
“问题就在这儿。”老陈说，“那胖子，是我们通缉三年的夜枭后勤主管。而那个黑袍人……虽然蒙脸，但走路姿势，像极了龙虎帮前任执法队长。”
挂了电话，赵铁柱瞪眼：“这不等于说，龙天行前脚进去，后脚就被自己人背刺了？”
“背刺算轻的。”江小川掏出钥匙，“这是往坟头蹦迪。”
王婆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袋排骨：“我刚听说了，焦炭那哥们儿临死前，嘴里一直念叨‘信号源在东郊’。”
“你从哪听的？”
“广场舞姐妹的表妹的邻居，在殡仪馆上班。”王婆理直气壮，“情报嘛，总要靠关系网。”
江小川点点头：“走，去警局。”
半小时后，三人站在警局资料室。
投影仪播放着那段诡异的记忆片段。画面抖动，音效像是被人用指甲刮录音机磁头。
黑袍人说话带着电子变声：“……电磁共振项目由我方主导，贵帮提供场地与人力。”
金丝眼镜笑得奸诈：“合作愉快。等江小川被废掉，龙天行也就彻底没用了。”
赵铁柱一拍桌子：“好家伙，合着咱们江哥现在是双料目标？一边被夜枭当实验品，一边被龙虎帮旧部当弃子？”
王婆冷笑：“这叫前门打虎，后门放狼。”
江小川盯着画面角落的一个标志——一个扭曲的蛇形图案，嵌在墙上的金属铭牌里。
他忽然开口：“这地方我见过。”
“在哪？”
“东郊废弃化工厂，以前龙虎帮的地下训练营。”
赵铁柱挠头：“可龙天行不是已经被抓了吗？他还能遥控这些事？”
“不能。”江小川关掉投影，“所以他才会进监狱。”
“啊？”
“他要是不进去，早就被自己人干掉了。”江小川笑了笑，“进监狱，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婆若有所思：“所以焦炭留下的‘信号源在东郊’，不是求救，是揭发。”
“对。”江小川走出资料室，“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就把记忆设成定时释放，专门炸龙天行旧部的船。”
回到便利店，江小川打开收音机，调到市监狱广播频道。
这是他上周顺手黑进去的，借口是“给服刑人员播放养生讲座”。
他按下发送键，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监区：
“龙天行，你手下正在拿你的名号做生意，要不要听听录音？”
几秒后，广播系统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狱警惊呼：“报告！三监区A栋，囚犯在墙上刻字！”
江小川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十分钟后，照片传了过来。
水泥墙上，两个大字——清白。
笔画深刻，边缘整齐，像是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
赵铁柱凑过来：“他这是喊冤呢？”
“不是喊冤。”江小川摇头，“是在划清界限。”
王婆眯眼：“意思是，那些事跟他没关系？”
“更可能是，他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还没输。”
江小川重新拿起麦克风，声音平静：“龙天行，你要是真想证明清白，等你出来，我教你打太极。”
广播静默了几秒。
然后，监区监控画面显示，龙天行抬起头，看向广播喇叭，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狱警记录下他接下来的动作——他用指甲在“清白”二字旁边，又刻了个小小的“好”字。
王婆啧了一声：“这人疯了吧？在这种地方谈恋爱似的留言？”
“这不是恋爱。”江小川关掉广播，“这是江湖暗号。”
赵铁柱挠头：“啥意思？”
“意思是他答应了。”
“那你还教他太极？”
“当然教。”江小川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不过得先让他戒奶茶。太极讲究心静，喝多了糖水，手抖。”
王婆翻白眼：“你就这点出息？”
“出息太大容易惹祸。”江小川点了杯无糖豆浆，“我现在只是个便利店老板，懂吗？”
话音未落，耳边突然响起——
【叮】
【检测到您正在使用广播设备传播非法养生理念，建议立即停止，并报名参加社区普通话朗诵培训班以纠正发音缺陷。】
“你能不能闭嘴？”江小川低声骂了一句。
赵铁柱好奇：“哥，你老自言自语啥呢？”
“我说你该减肥了。”江小川把豆浆递过去，“再吃烧饼，小心哪天半夜梦见自己是煎饼果子。”
王婆冷哼：“别打岔。现在怎么办？东郊那边，去不去？”
“去。”江小川站起身，“但不是现在。”
“为啥？”
“因为夜枭的人，现在正忙着看焦炭的‘遗言’。”江小川笑了笑，“他们肯定在吵架——谁泄露了消息，谁背叛了协议。”
“这种时候，最适合摸鱼。”
赵铁柱眼睛一亮：“我去订车？”
“不用。”江小川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骑我那辆二手三轮摩托。”
“那破车还能跑？”
“能。”江小川走向门口，“上次修它，还是三年前。”
王婆跟出来：“你确定要亲自去？”
“我不去，谁替龙天行报仇？”江小川跨上摩托，拧动钥匙。
引擎发出咳嗽般的声响，终于点燃。
赵铁柱刚要坐后座，江小川一抬手：“你留下。”
“为啥？”
“因为你坐上去，这车就得散架。”
“那王婆呢？”
“她太重。”
王婆抄起排骨袋子砸过去：“老娘有那么胖？”
江小川一拧油门，车子窜出去老远。
风吹起他的旧t恤，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疤。
那是十年前北境武斗场的编号烙印。
他没回头，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系统，你要是再瞎哔哔，我就把你塞进榨汁机。”
【叮】
【检测到您正在进行高危交通行为，建议立即停车，并参加老年大学交通安全讲座。】
“闭嘴。”
摩托拐过街角，驶向城东。
路边一家奶茶店，光头彪正趴在窗口，眼巴巴看着新品推荐。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叹了口气。
这时，一辆黑色厢式车缓缓停在他身后。
车门打开，一名穿防护服的人跳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盒。
光头彪抬头，咧嘴一笑：“大哥，能帮我带杯全糖波霸吗？我请你喝——”
话没说完，那人一抬手，金属盒打开，一道蓝光扫过光头彪的脸。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瞳孔放大，身体僵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那人收起设备，低声汇报：“目标确认，痛觉缺失者，适合作为活体信号接收器。”
光头彪站在原地，嘴巴还张着，仿佛刚才那句“奶茶”还在舌尖打转。
下一秒，他机械地转身，跟着那人上了车。
车门关闭，缓缓驶离。
风卷起一张传单，贴在奶茶店玻璃上。
传单上印着一行字：**“免费体验脑波同步技术，成为未来通讯先锋。”**
落款是一个蛇形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