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军大包小包的赶到医院时,陈小满正抱着小外孙女喂灵泉水。
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叭嗒着小嘴吃得挺香。
“妈……我回来了。”
他喘着气,声音微哑,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病床上的媳妇,见媳妇依旧沉睡,神色安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将手里那份用瓦罐装着的鸡汤放在床头,又掏出一个铝饭盒递给陈小满,“妈,孩儿给我,您先凑合吃点……”
陈小满把孩子递给他,教他怎么抱孩子之后,才拿起饭盒,问了他一声,“你吃了没?”
“我在家里吃过了!”
贺军红着脸低头,铝饭盒里装的是红薯稀饭和几根咸菜。
陈小满听到贺军说吃过了,也没再说什么,打开饭盒,一口一囗的吃了起来。
虽然她肚子不饿,但总得给女婿留点面子。
贺军局促地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看着岳母平静地吃完了简陆的饭菜,脸上火辣辣的。
吃完饭,陈小满嘱咐贺军看好夏花母女,她要去买些东西。
贺军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叠村支书借的钱,递了过去,“妈,这……是五十块钱,您先拿着。”
陈小满抬眼看着他,女婿手里没有钱她是知道的,贺婆子老两口是什么人她上辈子就知道。
那真的是能省则省,不能省都要耍赖,把钱看得比命都重的人,就算贺军是儿子,也休想从他们手里拿到超出十块钱的额度。
“你的钱哪里来的?”
贺军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家里……家里没钱了,我……我去村里,找支书打了欠条借的。”
“借的?”
陈小满重复了一遍,“就借了五十?你把钱都还给我了,夏花这月子怎么做?你拿什么买营养品?孩子万一有点不舒服,你怎么办?”
她每问一句,贺军的头便低一分。
“我……我会想办法的!”
贺军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急忙保证,“我会照顾好她!我……我认识山里的路,有点打猎的手艺,偶尔能打到点野鸡兔子,可以换钱。
妈,这钱您一定得拿着,我……一定能照顾好她们娘俩。”
看着他这副倔强又可怜的样子,陈小满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又无法坐视不管女儿和外孙女。
她最终也没有接那钱,只是摆了摆手,“算了,这钱你先留着,夏花和你闺女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买米买面,扯布做尿片子,哪一样不要钱?
你既然打了欠条,这债就算在你头上,以后你自己慢慢还吧。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守好她们母女俩,我出去买点东西,顺便给家里捎个口信。”
贺军捏着那叠带着他体温的钞票,只觉得烫手无比。
他看着岳母转身利落地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
“妈,我贺军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一定豁出命去对夏花和孩子好!这钱,我一定还!谢谢妈!”
陈小满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了句,“地上凉,起来吧!”
便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的瞬间,她似乎听到里面传来极力压抑的哭泣声。
她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闭了闭眼,将那一点心软硬生生压了回去。
“冤孽……”陈小满低低咒骂了一句,直起身子,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前世,夏花生第二胎时,也是不舒服,贺军却听他妈的,觉得正常反应没有及时送医,结果……一尸两命。
夏花走后,他又只顾着自己伤心,把大女儿盼盼丢给贺婆子带,自己跑去外地打工。
一年回不了一次家,使得盼盼在贺家受尽白眼和欺负,还没满十六岁就被贺婆子卖给了一个屠夫。
那屠夫的年龄比贺军还大,还爱打人,后来,那屠夫酒精中毒死了,盼盼的日子才算好过些。
她恨贺军的懦弱和糊涂,可是……夏花喜欢他。
当初隔三差五往她二姑家跑,还不是有人在勾着她。
这回过来,陈小满除了看望女儿外,未尝没有想让她离开贺家的想法。
贺家人不好相与,夏花待在贺家没有好日子过,而她上午亲历过的事情,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就是现在,夏花孩子都生了,贺家都没见来一个人看一眼。
出了医院,陈小满没有耽搁,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镇子边缘一处看似普通的院落前。
她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精明的脸。
见到是陈小满,那人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将门拉开,“呦,小满婶子,今儿来镇上了,要些什么,只管说!”
都是王家人,陈小满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彪子,能弄到奶粉吗?要好的,给刚出生的孩子吃。”
“奶粉?”王彪摸了摸下巴,略显为难,“婶子,这东西可紧俏,价格也……”
“钱不是问题。”陈小满打断他,“只要东西好,是正经货就行,我闺女刚生了孩子,身子亏得厉害,孩子口粮不够。”
王彪一听,眼睛转了转,拍了下大腿,“得!婶子您开口了,我再难也得给您想办法!您稍等。”
他转身钻进里屋,捣鼓了一阵,抱着一个铁罐子走了出来,小心地放在桌上,“喏,这可是好东西,友谊牌奶粉,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另外,这里还有两罐麦乳精您要吗?给产妇冲着喝,最是补身体!”
陈小满拿起奶粉罐仔细看了看,确认平台上买不到这种,点了点头:“行,这些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王彪快速算了算,报了二十二块,陈小满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块两张一块付了款。
王彪接过钱,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婶子爽快!以后需要啥,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