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肖时宇抱着林汐妍冲出急诊室旋转门时,夏海市的晨雾还未散尽。警车的红蓝顶灯割裂夜色,记者的话筒如枪管般林立。唐果的补光灯突然从侧面打来,弹幕疯狂刷过【民政局连夜加班】。
让开!陆昭横臂挡住镜头,手套上的弹壳刮花某台摄像机。潘叙白在五米外敲击平板,全息投影炸开医院立体图:三号出口有清洁车通道,已屏蔽所有监控。
林汐妍的指尖无意识揪住肖时宇的领口,防护服上的冷凝水浸透他后背。她模糊听见唐果在直播中胡诌:这是时屿科技最新医疗舱测试,感谢老铁们关注!
警笛声震耳欲聋,在这一片嘈杂中,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轰鸣声。只见一辆改装面包车如脱缰野马一般疾驰而来,径直撞开了隔离栏。
开车的人正是陈默,他面色凝重,目光如炬。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他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后座上,堆满了潘叙白急需的服务器零件,仿佛一座小山。
“快上车!”陈默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后门有周凛的眼线!”
肖时宇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将林汐妍轻轻地放在后座上。就在他转身准备上车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住院部七楼某扇窗户后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戴着黑色手套的人,正举起手机,镜头直直地对准了他们。
“潘叙白!”肖时宇低声喝止,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然而,技术总监潘叙白却头也不抬,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镜片反射出一串串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不用你说!”潘叙白的语气冷静而果断,“直播间所有录屏都已经自动替换成唐果的美妆广告了。”
当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时,林汐妍的帆布鞋依然静静地摆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然而,与这双鞋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肖时宇的公寓,它显得异常冷清,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实验室。
客厅里,除了沙发上随意摆放的薄毯和茶几上那杯已经冷却的黑咖啡,几乎没有任何能显示出有人居住的痕迹。林汐妍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房间,最终落在了折叠床边的医疗箱上。
她走过去,轻轻打开医疗箱的盖子,一眼就看到了唐果写的便签,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某人的失眠记录:3天累计睡眠9小时】。看到这个数字,林汐妍心中不禁一紧。
这时,肖时宇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他将毛巾轻轻地敷在林汐妍手腕上的淤青处,温柔地问道:“还疼吗?”
林汐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你睡客厅?”
肖时宇似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淡淡地回答道:“客房的空调坏了。”
然而,林汐妍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因为昨晚,她分明听到了他在客厅里徘徊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就像他们在军校时查哨的节奏一样,每隔两个小时就会响起一次。
林汐妍蜷在沙发角落,速写本上的火车轮廓逐渐扭曲。铅笔尖无意识戳穿纸页——车灯位置被画成破碎的柠檬糖。她抬眼看向厨房,肖时宇正用军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串,刀刃反射的寒光刺得她眼眶发酸。
五年前他离开时,行李箱里也放着这把刀。
她曾躲在站台柱后,看他用它割开缠住行李的胶带。刀尖划过阳光的瞬间,像划破了一个未完成的承诺。_
肖时宇端着果盘走近,见她指尖抵着表盘裂纹,突然开口:密码是9160。
她怔住。
战术表的解锁密码。他擦去她指尖沾到的苹果汁,你生日倒过来。
隔日清晨,陆昭拎着烟灰缸闯进会议室:那帮人咬死是私人恩怨。
肖时宇摩挲着战术表裂纹:周凛在找铁路爆破案的原始数据。
老战友在刑侦支队。陆昭将审讯报告甩在桌上,弹壳的柠檬酸涂层是北极星实验室特供,去年周凛申请过专利。
潘叙白突然敲响键盘,全息投影炸开星图:昨晚北极星黑了市政交通系统,专查文化馆附近的监控盲区。
不久,
肖时宇推开老宅的樟木门,铁铰链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夕阳从门缝斜切而入,将玄关的旧鞋柜镀成暖金色,柜面还留着他少年时刻的划痕——一道歪扭的铁路线。
爸,妈。他轻唤,尾音落在天井的青石板上。
肖父从书房探出身,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攥着卷泛黄的铁路图纸。肖母端着茶盘从厨房转出,茉莉香混着陈皮味漫过回廊:小宇回来啦?排骨汤在灶上煨着。
一小时前,肖时宇独自驾车穿过蓝花楹隧道。副驾座上放着陆昭给的审讯报告,纸页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他摇下车窗,暮春的暖风灌入车厢,却吹不散眉间的结。
老宅的门铃还是坏的。
少年时他总翻墙进院,父亲提着戒尺等在墙根下。
铁路工程师的儿子,要走正门。戒尺落下的力道轻得像片叶。_
此刻他站在正门前,掌心贴着门板木纹。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与墙上褪色的身高刻度重叠——十七岁那年的刻痕旁,还留着林汐妍用铅笔画的星星。
先喝汤。肖母舀起一勺热汤,油星在金边瓷碗里漾开,你爸念叨半个月了,说文化馆的模型轨道该上油了。
肖父咳嗽一声,图纸卷成筒轻敲桌面:周凛最近......
肖时宇端起汤碗,蒸汽模糊了镜片:今天只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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