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的冷气嘶嘶低鸣,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蛇。蓝光从服务器缝隙中渗出,爬上潘叙白的镜片,将他眼底的血丝染成幽蓝色。键盘声“咔嗒”作响,节奏精准得令人发慌——这是他通宵的第二个夜晚,控制台上堆着七八个空咖啡罐,其中一个歪倒着,褐色的残液在桌面上凝成一道裂痕般的污渍。
唐果蜷在角落的懒人沙发里,直播用的兔耳发箍滑到脖颈,发梢还粘着半片泡面碎屑。她脚边散落着几支口红,其中一支滚到潘叙白椅下,膏体上刻着“蜜桃狙击”——那是上周直播时粉丝刷火箭送的礼物。手机屏幕亮着,定格在她三小时前的下播画面:“宝子们!程序员投喂计划启动!今晚的夜宵是——二进制泡面配香菜代码!”弹幕里一片“果姐放过潘总吧”。
“嘀——”
警报声陡然炸响,潘叙白猛地后仰,转椅撞上身后的玻璃墙。屏幕上,一串血红代码如同溃烂的血管,从角落疯狂蔓延。
“北极星在复制幼儿园的声纹锁。”他扯下眼镜,拇指重重按着眉心,“温书瑶上周刚给钢琴教室装的安防系统……他们想用童声伪造通行权限。”
唐果翻身跃起,赤脚踩过满地线缆:“能反定位吗?”
“对方跳了七层虚拟服务器,像套娃。”潘叙白敲击键盘的速度快得惊人,光标在密密麻麻的代码迷宫里横冲直撞,“至少要十五分钟才能——”
“十五分钟?够我卸三次妆了。”
她忽然跨坐上控制台,蕾丝裙摆扫过他的手腕。潘叙白僵住,视线死死锁住屏幕:“下去,你压到散热器了。”
唐果轻笑一声,旋开口红在防窥玻璃上涂鸦。蜜桃色的膏体在冷凝水雾中划出蜿蜒的轨迹,渐渐拼成一幅错综复杂的线路图。
“凌晨三点零九分,你假装手滑给我刷火箭,其实是测试流量峰值。”唐果俯身靠近,发丝垂落在他敲击回车键的手背上,“潘叙白,你代码里那个‘t’……是‘糖’的缩写吧?”
机箱嗡鸣声忽然轻颤,如同被戳破秘密的心跳。
“删掉。”他声音冷硬,“这会暴露漏洞。”
“偏不。”她忽然咬住口红,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瞬间分裂成无数镜面,每个碎片都映出两人交叠的轮廓,“看着,这才是反向追踪——”
代码洪流中,一道暗门悄然显现。潘叙白瞳孔骤缩:“你怎么会我的镜像算法?”
“你书房废纸篓的草稿,”唐果晃了晃手机相册,“我每天拼好扫描,直播时当提词器用。”
追踪光标突然钉在某块灰色区域。
“幼儿园监控后台被植入了人脸替换程序。”潘叙白攥紧咖啡罐,铝皮发出刺耳的呻吟,“他们在实时同步画面。”
唐果忽然按住他的手。监控画面雪花闪动,温书瑶的钢琴教室一闪而过。琴谱被风吹开,露出背面潦草的坐标——北纬34°41,东经135°32。
“大阪港?”潘叙白调出地图的手在颤抖,“这和陆昭的伤……”
话音未落,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突然转动。红光掠过唐果后颈时,她锁骨间的摄像头项链同步亮起——那是潘叙白送的“防狼警报器”,此刻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别看!”他猛地拽过她手腕。
唐果跌进他怀里,发梢扫过正在解码的界面。所有屏幕在这一瞬爆出血色五芒星,北极星的标志如同毒蛛,将坐标数据吞入深渊。
黑暗吞没机房的刹那,草莓唇膏与冷萃咖啡的气息在鼻尖纠缠。
“你早就怀疑监控被动了手脚?”唐果戳他胸口,“所以才纵容我黑进系统?”
潘叙白松开手,捡起滚落的机械键盘:“你的线路图……漏了一个闭环。”
“那怎么办?”她指甲刮过键盘背面刻着的“逃避坐标”,那里还粘着去年庆功宴的糖渣。
“死循环终止条件。”他推回滑落的眼镜,“就像你闯进来的那天。”
空调出风口滴落的水珠砸在键盘上。唐果抓起泡面桶扣在他头上,笑声清脆如碎玻璃:“潘叙白,你的浪漫细菌都被代码腌入味了!”
可她转身时,手机锁屏亮起——照片里他写代码的侧影,倒映着玻璃上她偷偷画的小爱心。
第一缕阳光切开乌云时,追踪程序终于锁定信号源。潘叙白盯着地图上的红点:“铁路文化馆……肖时宇父亲设计的那个?”
唐果对着化妆镜补口红,蜜桃色划过上扬的嘴角:“明天直播主题有了——‘程序员与美妆博器的量子纠缠’。”
门扇合拢的余震中,潘叙白从废纸篓捡起她扔掉的草稿。泡面油渍晕染着字迹,但每张背面都工整誊写着:
“他总在23:59分保存代码,这样每个程序都诞生在两天交界处。”
当机房重归死寂,某个加密文件夹悄然更新。最新文档命名:《tt终极防御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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