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超过百名新兵的瞳孔被血色吞噬!
“上!”
“撕碎他们的面具!”
上百道属性各异的禁墟光芒骤然亮起,汇聚成一股毁灭的洪流,咆哮着扑向那八道孤零零的身影!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长空,整座高台在狂暴的能量中无声蒸发,化作齑粉。
然而。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在所有新兵布满血丝的注视下,【夜幕】那八道身影,在禁墟浪潮触及的前一秒,竟像水面倒影般轻轻晃动了一下。
他们,就这么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圈微不可查的空间涟漪,无声地扩散开来。
仿佛在嘲笑这声势浩大的一击,是多么的可笑。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癫狂的叫嚣。
“跑了?他们竟然跑了?”
一名新兵吼出声,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病态的亢奋。
“哈哈哈!我就说!同为‘盏’境,他们不敢硬接我们百人的集火!”
“什么【夜幕】小队,不过是一群会耍花招的孬种!”
“分头找!把他们八个挨个揪出来,把面具一个个踩碎!”
“让总教官看看,谁才是废物!”
六百多名新兵像是被注入了强心针,瞬间化作数百头闻到血腥味的饿狼,嘶吼着朝营区四面八方冲去。
人群中,方沫却像一根钉子,钉在原地,没有动。
他鼻尖微微翕动,嗅闻着空气中某种特殊的味道。
下一刻,他的视线越过混乱的人潮,精准地锁定了另一道静止的身影。
卢宝柚。
一股难以遏制的烦躁与厌恶,毫无征兆地从方沫心底窜起,像一团野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想冲过去,把那张脸狠狠砸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
卢宝柚也缓缓抬眼,目光冰冷地缠住了方沫。
不需要理由。
这是源自他们背后神明,光与暗的本源对立。
两人隔着鼎沸的人群,视线在半空中碰撞,迸射出无形的火花。
“你,是谁?”
方沫的声音冷得像冰,双手不自觉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卢宝柚向前踏出一步,身体肌肉瞬间绷紧,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那个炽天使代理人,是你什么人?”
“你又是谁,有资格问我?”
“找死。”
“奉陪。”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下一秒,便是不死不休的搏杀。
“有完没完!”
一道烦躁的女声强行插入,李真真黑着脸挡在两人中间,眼神像在看两个白痴。
“那帮蠢货都冲出去了,你们俩还在这演宿命对决?想内讧也等把正事干完行不行?”
她指了指已经跑得没影的大部队,语气里的嘲弄不加掩饰。
方沫深深地看了卢宝柚一眼,率先收回目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傻逼。”
卢宝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冰冷的声音远远飘来。
“废物。”
李真真看着两人分道扬镳的背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她宁愿跟着方沫这个还算有点脑子的,也不想和那群被愤怒和贪婪冲昏头脑的蠢货为伍。
毕竟,他们算是在上京并肩作战过。
知根知底。
摆脱了那股没来由的烦躁后,方沫的表情反而变得无比凝重。
“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真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哪里?”
“立威。”
方沫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操场,声音压得极低。
“袁罡总教官让他们来,是为了碾碎我们的骄傲。”
“就算境界被压制,他们八个人,想清场,易如反掌。”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忌惮。
“可他们却‘跑’了。”
“把一场屠杀,变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李真真的眉头紧紧蹙起,她敏锐的战斗直觉同样嗅到了危险。
方沫的话,让她背脊发凉。
“以那位七夜大人,还有小苏大人的手段……”
方沫的声音更低了。
“别说压制到‘盏’境,就算让他们变成普通人,想捏死我们,也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
“现在,他们却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这里面,一定有诈。”
李真真沉默了。
诱敌深入?分割包围?示敌以弱?
这些战术在那无法想象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她放弃了思考,看着方沫那张严肃的脸,问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站在这里等死?”
方沫没有回答,只是丢下一句“自己小心”,便转身,朝着与大部队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次对决,是他认识七夜大人和苏大人后,第一次正式的“成果汇报”。
他绝不能像那群蠢货一样,被当成猴子戏耍。
……
与此同时。
集训营,宿舍楼天台。
苏小阳坐在天台边缘,两条白嫩的小腿在空中悠然晃荡,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那些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的新兵。
林七夜站在他身后,目光却穿透人群,死死锁定着那个名叫卢宝柚的少年。
“小阳,那个卢宝柚,就是路西法的代理人?”
“是哟。”
“我……”
林七夜欲言又止,眉头紧锁。
卢宝柚的存在,就是一颗埋在守夜人心脏里的定时炸弹。
如果他是古神教会的疯子,林七夜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清理门户。
可他偏偏是通过了所有审查的准守夜人,理论上,是未来的战友。
苏小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纠结,轻盈地转过身,仰起那张可爱到犯规的小脸看着他。
“七夜哥,你是不是在烦恼?”
林七夜一怔,旋即苦笑。
苏小阳从天台边缘跳下,像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分析。
“你想呀,杀掉一个代理人,不仅要写报告,接受问责,那个叫路西法的家伙肯定还会再找一个新的,治标不治本,多麻烦呀。”
林七夜听着,感觉逻辑上似乎没问题,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只见苏小阳背着小手,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一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
“七夜哥,咱们换个思路嘛。”
“既然杀这个小的这么麻烦,还有后患……”
他歪了歪头,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了让整个地狱都为之颤抖的话。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把那个老的干掉呢?”
林七夜:“?”
他的大脑,宕机了。
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足足过了三秒,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苏小阳口中那个……“老的”……指的是谁。
路西法。
去把祂……干掉?
林七夜张了张嘴,喉咙一阵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阳,你管这个……叫换个思路?〕
让现在的我去单刷路西法?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披着萝莉皮的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