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小组周会的早上,实验室里飘着刚煮好的咖啡香。苏晚坐在主位,面前摊着厚厚的《意识锚定稳定性报告》,刚念到 “72 小时锚定成功率维持 91%”,小陈突然 “啊” 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笔差点戳到纸。
“苏姐!你这儿写错了!” 小陈指着报告里的表格,声音透着急,“阿明的康复时间是 2020 年,你写成 2019 年了!还有战地医院的位置,你标成‘叙利亚北部’,上次你跟我说明明是‘东部’啊!”
苏晚手里的报告猛地一顿,指尖划过那行错误数据,脸色瞬间白了:“不可能…… 我昨天核对了三遍,怎么会错?” 她赶紧翻出备份的原始数据,表格里的时间和地点确实错得离谱,像被人故意改了似的。
“苏姐,你是不是累着了?” 林深凑过来,注意到她眼底的青黑,“最近除了写报告,还帮月球基地分析混沌体数据,是不是没休息好?”
“不是累的。” 苏晚的声音有点发颤,她调出自己的意识波动记录,屏幕上的曲线像过山车,“你们看,72 小时锚定到第 48 小时时,波动突然乱了 —— 我用的‘战地喂糖’锚点,居然跟另一个伤员的‘包扎记忆’串了,导致数据漂移。”
艾拉刚走进门,手里还拿着李默的意识锚点笔记,一听这话赶紧凑过来:“是不是锚点用得太狠了?李默的笔记里写着,单一锚点重复调用超过 5 次,就会出现‘记忆疲劳’,容易跟其他碎片串线。”
“5 次?” 苏晚愣了,低头数了数记录,“我上次安抚月球混沌体用了 2 次,帮张大爷清碎片用了 1 次,上周给朵朵做术前意识评估又用了 2 次 —— 正好 5 次,难怪会漂移!”
老赵端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苏晚:“你就是太拼了!总把自己的战地记忆当‘万能锚点’,再结实的记忆也经不住这么用啊!上次你强闪回,不就是因为这吗?”
苏晚接过牛奶,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声音低了点:“我也不想的…… 可战地记忆是我最稳的片段,每次遇到意识混乱,第一反应就是用它。没想到这次居然失效了,还把数据写错,差点影响小组判断。”
“别自责!” 林深赶紧安抚,“咱们现在找原因还来得及。你说说,锚点漂移时是什么感觉?是记混了细节,还是完全想不起来?”
“是记混了。” 苏晚闭上眼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第 48 小时时,我明明想调用‘给阿明喂糖’的片段,脑子里却突然冒出另一个伤员的脸 —— 他叫小宇,2017 年在战地医院没救过来,我居然把他的‘最后一块糖’和阿明的‘康复糖’混在一起了。”
小陈突然拍了下手:“我知道了!苏姐,你用的都是‘过去的锚点’,全是战地的事,时间久了就容易跟其他过去的碎片缠在一起!要不试试‘现在的锚点’?比如你跟朵朵画画,跟陈叔聊橘子糖的事,这些都是新鲜的,不容易串线!”
“现在的锚点?” 苏晚眼睛亮了,她掏出手机,翻出朵朵昨天发的画 —— 画里有个太阳,旁边写着 “给苏晚阿姨的”,“这个行吗?我昨天看这画时,心里特别暖,意识波动也很稳。”
林深赶紧调出神经镜:“试试就知道!把画投在屏幕上,我帮你测波动 —— 小陈,准备好记录数据;艾拉,盯着锚定成功率。”
屏幕上出现朵朵的画,暖黄色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实验室。苏晚看着画,慢慢放松下来,神经镜的屏幕上,原本混乱的波动曲线渐渐变平,锚定成功率从 65% 慢慢升到 89%。
“成了!” 小陈激动得喊,“苏姐,你看!成功率快回到之前的水平了!而且这次的波动特别稳,没有漂移的迹象!”
艾拉笑着点头:“果然是锚点的问题!过去的记忆再稳,也是‘死的’,现在的生活片段是‘活的’,跟你当下的意识更贴合,不容易串线。李默的笔记里没提这个,是因为他从来没把患者当‘活人’,只当数据。”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画,突然笑了,眼底的疲惫慢慢散去:“原来我一直错了,总以为只有过去的‘稳定片段’能当锚点,没想到现在的小事反而更管用。朵朵这画,比我记了十年的战地片段还稳。”
老赵凑过来看画,笑着说:“这叫‘心里有温度,锚点就稳’!你跟朵朵、陈叔相处时,是真心高兴,这种情绪记下来,比硬记的战地细节管用多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苏晚重新调整报告,把 “战地锚点” 换成了 “当下生活锚点”,还加了个新章节 ——《锚点选择建议:优先使用近 3 个月内的积极生活片段》。林深帮她核对数据,小陈帮她整理案例,艾拉帮她补充李默笔记里的漏洞,整个实验室忙而不乱,像个温暖的大家庭。
报告改完时,已经是中午。苏晚看着新报告,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朵朵打了个电话:“朵朵,谢谢你的画,它帮了阿姨一个大忙。”
电话里传来朵朵甜甜的声音:“真的吗?那我以后天天给你画!画太阳,画橘子糖,画火星的日落!”
苏晚笑着答应,挂了电话,心里满是温暖。她看着身边的伙伴,突然明白:意识锚定的真正意义,不是抓住过去不放,而是珍惜当下的每一点温暖 —— 这些温暖的片段,才是最稳的锚点,也是技术最该守护的东西。
下午,苏晚把新报告发给张教授,很快收到了回复:“很好!这个发现能帮到很多有记忆困扰的患者 —— 技术不是要把人困在过去,是要让人带着当下的温暖,好好往前走。”
实验室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朵朵的画上,也落在苏晚的新报告上。林深看着苏晚认真的侧脸,突然说:“苏姐,以后咱们定期帮你更新‘当下锚点’,不让它再失效。”
“好。” 苏晚笑着点头,“也帮其他患者多找‘活的锚点’,让他们知道,永生不是记着过去,是记着现在跟在乎的人一起的日子。”
窗外的月季花慢慢开了,像苏晚心里的锚点,带着当下的温暖,稳稳地扎在土壤里 —— 不再依赖过去的坚硬,而是靠着现在的鲜活,慢慢生长,慢慢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