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古符噬源的“逆转祭”
那团漆黑雾气凝结的脸,没有五官,却布满了蛛网般的黑须,每一根黑须的末端都顶着一个细小的、泛着红光的圆点,像无数只微型眼睛,死死盯着林野和安安。雾气涌动间,能看到它的“脖颈”处缠绕着断裂的铁链,铁链上锈迹斑斑,还挂着几块破碎的陶片——和安安手里的古符陶片一模一样,显然是当年封印时留下的。
“古庙石磨,本是镇源之器,你爷爷却将它改成了‘养源磨’。”黑影的声音越发浑浊,无数只手臂同时挥动,黑须像暴雨般朝着两人砸来,“他以为献祭自己就能掌控源头,却不知浊液最喜‘执念’,他的执念反而成了源头的养料!”
林野拉着安安往溶洞深处退,身后的石柱被黑须砸得粉碎,碎石混着浊液飞溅,砸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掌心青红交织的古符印记越来越烫,像是要烧穿皮肤,他能清晰感觉到,黑影胸口的半块青铜牌在发出强烈的共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将他掌心的印记扯出去,完成青铜牌的拼接。
“不能让它拼成完整的青铜牌!”安安突然喊道,她的嘴角渗出血丝,显然是强行挣脱浊液控制的后遗症,“书里最后一页写过,青铜牌完整之日,就是源头彻底现世之时,到时候整个村子,甚至山下的城镇,都会被黑须覆盖,所有人都会变成染浊者!”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破碎的陶片——是之前古符陶片碎裂后的残片,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青光。安安猛地将陶片按在林野的掌心,陶片瞬间融入青红印记中,印记的光芒骤然暴涨,林野的脑海里突然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群穿着古袍的人,将一团漆黑的雾气封印在溶洞深处,用青铜牌作为锁芯,用古符陶片作为辅助,再将一座石磨压在封印上方,作为“镇源磨”。可后来,古袍人的后代中出现了叛徒,偷偷修改了石磨的古符纹,将“镇源”改成了“养源”,还将青铜牌劈成三块,一块藏于古坟槐树,一块嵌于封印源头,一块由叛徒后代保管——而那个叛徒的后代,正是林野的爷爷。
记忆碎片消失时,林野突然明白了爷爷的真正布局:他不是要孕育源头,而是要“借养源之名,聚执念之力”。爷爷知道仅凭当年的封印,迟早困不住源头,于是故意修改石磨古符,用自己的执念喂养源头,让源头产生“依赖”,再将青铜牌分藏三处,等待后世出现同时拥有“守者印记”(噬魂藤旧疤)和“浊液印记”(浊液灼痕)的人,用青红交织的古符之力,配合古符陶片,完成“噬源逆转”——不是封印,而是让古符印记吞噬源头的力量,彻底根除浊液。
“爷爷没有骗我们!”林野猛地抬头,眼神变得坚定,“他献祭自己,是为了让源头离不开他的执念,也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无数只手臂突然合拢,黑须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林野和安安团团围住,网眼越来越小,浊液顺着黑须往下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源头的雾气脸也开始膨胀,黑须疯狂生长,朝着林野的掌心探来,像是要提前抢夺青铜牌印记。
“安安,用你的血!”林野突然喊道,“引祭人的血不是用来献祭的,是用来激活古符陶片的力量!”
安安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林野腰间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林野的掌心。鲜血接触到青红印记的瞬间,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一道青红交织的光柱从林野掌心射出,穿透了黑须织成的网,直直命中黑影胸口的半块青铜牌。
“咔嚓——”
青铜牌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黑影胸口的半块青铜牌瞬间化为粉末,融入光柱中。与此同时,林野掌心的印记突然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块完整的青铜牌,青红古符纹在牌面上流转,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将黑影的黑须、源头的雾气,甚至溶洞里的浊液,都往牌面上吸。
“不——!”黑影发出凄厉的嘶吼,无数只手臂疯狂拍打青铜牌,却被光柱灼烧得滋滋作响,手臂上的骸骨纷纷脱落,化为黑须被吸入牌中。源头的雾气脸开始扭曲收缩,那些微型眼睛一个个爆开,流出黑色的汁液,也被青铜牌吸了进去。
溶洞的坍塌越来越剧烈,顶部的钟乳石大面积坠落,地面的裂缝已经蔓延到脚下。林野拉着安安,借着青铜牌的光柱掩护,往洞口方向跑去。身后,黑影的身体在不断缩小,最终化为一团漆黑的浊液,被青铜牌彻底吞噬。而远处老磨坊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显然阳磨也被青铜牌的力量影响,彻底停止了转动。
就在两人即将跑到洞口时,青铜牌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牌面上的青红古符纹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力量反噬。林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浊气顺着手臂往上爬,掌心的印记重新浮现,却变得漆黑一片,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好!源头的力量太强,青铜牌快要压制不住了!”安安脸色煞白,指着林野的手臂,只见他的胳膊上,黑须正从掌心印记处疯狂生长,顺着血管往上爬,“它要反过来吞噬你!”
林野咬紧牙关,试图催动古符印记的力量压制浊气,却发现印记已经完全被黑色覆盖,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传来源头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蛊惑他:“成为我,掌控浊液,永恒不灭……”
洞口就在前方,老中医和几个村民正焦急地等待,可林野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黑须已经爬上了他的肩膀,皮肤下的血管开始发黑凸起,像缠绕的黑蛇。安安拼命拉扯着他的胳膊,眼泪掉落在他的皮肤上,竟泛起淡淡的白光,暂时逼退了部分黑须。
“用艾草!”安安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把干枯的艾草,塞进林野的掌心,“老中医说艾草能驱浊,或许能暂时压制它!”
艾草接触到漆黑的印记,瞬间燃起青绿色的火焰,火焰顺着黑须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林野感觉到一股灼痛感,却也清醒了几分。他借着这股力量,拉着安安冲出了洞口。
洞口外,圆月依旧挂在夜空,却失去了之前的血色,变得惨白。老磨坊的方向已经安静下来,染浊者身上的黑须正在慢慢萎缩,眼神也恢复了些许清明。可林野掌心的印记,依旧漆黑一片,黑须还在顽强地生长,而青铜牌悬浮在他的头顶,牌面上的青红纹路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林野突然看向自己的手掌,印记的中心,竟慢慢浮现出一张微小的、布满黑须的脸——正是源头的雾气脸,它没有被彻底吞噬,反而钻进了林野的印记里,在他的体内安了家。
“它……它在你身体里了?”安安的声音发颤,满眼的恐惧。
林野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在疯狂拉扯:一股是古符陶片和艾草的清冽之力,一股是源头浊液的漆黑之力。而爷爷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欣慰,也带着一丝愧疚:
“小野,委屈你了。青铜牌无法彻底根除源头,只能将它封印在守者体内……你现在,既是守者,也是源头。”
林野猛地抬头,看向远处的古坟和老磨坊,突然明白,这场百年的封印与养源,从来没有真正的结束。他体内的源头随时可能再次爆发,而他的身体,成了新的“封印容器”。更让他不安的是,爷爷的声音消失后,他的脑海里,又响起了另一个陌生的、冰冷的声音:
“下一个月圆夜,我会彻底掌控你的身体……到时候,我们一起,让黑须覆盖整个世界。”
月光下,林野掌心的漆黑印记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而他的瞳孔深处,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黑气。安安紧紧抓着他的手,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守护村子的英雄,还是即将带来毁灭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