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裹着热浪滚进车里时,林萧正低头给副驾的人系安全带。
杨晚栀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着他的袖口,米白色的连衣裙下摆沾了点今早吃蛋糕时蹭的奶油,像落了片融化的云。
“老公,我们要去哪里呀?”她歪着头问,发梢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晃。林萧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耳尖时,那片皮肤立刻泛起浅粉。
“带你去个地方,领个小本本。”他声音放得很柔,像浸了冰的蜂蜜,“领了之后,晚栀就永远是我的人了。”
杨晚栀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去够他放在中控上的手。她的掌心带着夏末特有的温软,指尖反复描摹他虎口。“永远是什么呀?”她仰着下巴,眼睛亮得像盛了碎钻的玻璃珠,“像冰淇淋永远不会化吗?”
林萧握着她的手贴在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指节。“比冰淇淋久多了。”他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的梧桐树影飞快倒退,“是从现在开始,到以后每一个夏天,都有我给你买的冰淇淋。”
民政局门口的石狮子被晒得发烫,林萧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那边开门。杨晚栀刚探出头,就被他用遮阳伞罩住。
伞面是淡蓝色的,印着细碎的小雏菊,是上周他特意让人定做的,说衬她的裙子。“地上烫,我抱你。”他半蹲下来,后背的衬衫被汗浸出浅痕,却没半分不耐烦。
杨晚栀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她的头发带着洗发水的栀子花香,混着他身上冷调的雪松味,在闷热的空气里揉出一种甜腻的暖意。“老公身上好香。”她小声嘀咕,手指在他后颈的衣领上打了个小小的结。
大厅里的冷气扑面而来时,几个工作人员下意识地抬了头。
看见林萧的瞬间,原本低头整理文件的张姐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着客气的笑:“林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话刚出口,目光就落在了他怀里的人身上。
杨晚栀正好奇地打量着墙上的红色标语,手指指着“婚姻”两个字,仰头问林萧:“老公,这两个字念什么呀?”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点孩童般的懵懂。
张姐的眼神顿了顿。眼前的女孩分明长着张二十岁出头的脸,皮肤白净,眉眼秀气,可那眼神里的纯粹和问话时的依赖,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悄悄碰了碰旁边的小李,两人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林萧家的这位,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林萧把杨晚栀放下来,让她站在自己身边,手始终牵着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细银链。
“来办点事。”他语气平淡,目光扫过服务台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施压,“结婚证。”
小李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他慌忙捡起来,指尖都在抖。办结婚证?可这位小姐……他偷偷瞄了眼杨晚栀,她正低头玩着林萧衬衫上的纽扣,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这模样,哪里像个能自主决定婚姻的成年人?
张姐却比小李有眼力见。林家在这地界的分量,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别说只是看着不太对劲,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们这些小职员也没资格多问。她立刻堆起更热络的笑:“好嘞!材料都带齐了吗?”
“嗯。”林萧从公文包里拿出户口本和身份证,还有两张早就准备好的合照。照片里杨晚栀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靠在林萧肩上。是上周在花园里拍的,他怕她坐不住照相馆的硬椅子,特意请了相馆的人上门。
杨晚栀看见照片,眼睛一下子亮了。“老公,这是我们!”她伸手想去拿,却被林萧轻轻按住手。“等会儿再看,先听话。”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等办好了,老公带你去吃草莓蛋糕。”
“好!”杨晚栀立刻乖乖站好,只是眼睛还黏在照片上,嘴角抿着笑。
填表的时候,林萧让杨晚栀坐在自己腿上,手臂圈着她的腰。“名字在这里签一下。”他握着她的手,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两个歪歪扭扭却清秀的字。杨晚栀的手指跟着他的力道动,时不时抬头看他,眼里满是信任:“老公,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晚栀真乖。”林萧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戒指的银辉和手链的光缠在一起,晃得人眼晕。
张姐把表格收起来时,指尖都在冒汗。她看着杨晚栀被林萧哄着喝温水,看着林萧替她擦掉嘴角的水渍,看着他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那不是装的,是真真切切的宝贝。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犯嘀咕。
只是再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问出口。
盖章的声音响起时,林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他看着红本本上“林萧”和“杨晚栀”并排的名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
他知道这很卑鄙,趁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把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可那天她发烧说胡话,一遍遍喊着“不要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他怕,怕她哪一天突然记起来,怕她会离开,怕这短暂的依赖只是一场幻觉。
“老公,这个红红的本本是什么呀?”杨晚栀拿着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还学着林萧的样子,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钢印。
林萧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服务台上,面对面看着她。他的拇指擦过她的脸颊,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浓墨:“是证明呀。”他说,“证明晚栀是林萧的老婆,永远都是。”
杨晚栀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老公也是晚栀的。”她笑得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永远都是。”
林萧的心猛地一颤。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栀子花香混着她身上的奶香,像一张柔软的网,把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他知道自己欠她一个解释,欠她一个选择。等她好起来,他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会任由她打骂,任由她惩罚。但现在,他只想抓紧这双手,抓住这短暂却真实的依赖。
走出民政局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杨晚栀手里拿着红本本,另一只手被林萧牵着,蹦蹦跳跳地踩着地上的光斑。“老公,我们现在去吃蛋糕吗?”
“嗯,去吃最大的那个。”林萧低头看她,眼里的宠溺像浸了蜜的水,“再买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好不好?”
“好!”
蝉鸣还在继续,热浪卷着花香扑过来。林萧握紧了手里的红本本,也握紧了身边人的手。他知道这条路或许不对,但只要身边有她,他就愿意走下去。至少此刻,她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