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乌头寨的范围,龙沐阳并未立刻远离湘西这片神秘的土地。他深知,无论是寻找秦文明,还是继续监视“寻真会”的残余动向,他都必须先获得更多信息,并让自己彻底恢复实力。
凭藉着葛老赠予的那枚奇特石坠,他在湘西的深山密林中行走时,果然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小家伙”们——无论是诡异的虫群还是更难以言喻的存在——似乎都对这石坠散发的微弱气息保持着一种默认的疏离,不再主动靠近或攻击。这让他能够更加从容地赶路和寻找落脚点。
他没有选择前往吉首之类的较大城市,那里人员复杂,很可能是“寻真会”重点监控和搜寻的区域。而是根据过去游历的记忆和一些极其隐蔽的渠道信息,辗转来到了一个位於沅水中游、名为“辰溪”的古镇。
辰溪古属辰州,历史悠久,曾是沟通湘西与外界的重要水陆码头,商贾云集,三教九流混杂,同时也积淀了无数古老的传说和民间信仰。这里信息流通相对便利,又因历史原因保留了许多传统的行当和隐秘的传承,正是打探消息、低调隐匿的理想之地。
镇子依山傍水,古老的吊脚楼沿着蜿蜒的河岸层叠错落,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空气中弥漫着河水、鱼腥、桐油以及各种香料草药混合的复杂气味。码头上船只往来,搬运工的号子声、小贩的叫卖声、茶馆里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喧闹的烟火气,与乌头寨那死寂的秘境形成鲜明对比。
龙沐阳在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门脸昏暗的“顺风旅社”落了脚。房间简陋却还算乾净,推开木窗就能看到浊黄的沅水和来往的舟船。他需要这样一个地方静养几天,彻底平复内息,并设法打探消息。
安顿下来後,他首先去镇上的旧衣店买了几身当地人常穿的普通衣物换上,让自己更好地融入环境。随後,他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或采买药材的商人,开始在镇上的茶馆、码头、药铺等各种人流汇聚之地流连。
他倾听人们的闲谈,从家长里短到奇闻异事,尤其是关於近期山里是否发生过什麽怪事、或者有无陌生外来者异常活动的消息。
几天过去,收获甚微。大多数谈论的无非是生意好坏、天气变化,偶尔有人提及山中某处最近兽类异常躁动,或者夜里听到奇怪的响动,但也多被归於寻常。关於“寻真会”或秦文明,没有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龙沐阳考虑是否要换一种更主动、也更冒险的方式打探时,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码头边一个专卖各种民间草药和“土产”的小摊前,有了发现。
摊主是个精瘦黝黑、眼神闪烁的中年人,吹嘘着他的药材如何包治百病,其中赫然有几株品相极佳、却明显带着微弱阴煞气息的“地精草”——这种草药通常只生长在地脉阴气汇聚之处,且采摘时辰极有讲究,否则不仅无效,反而有害。龙沐阳在岳麓山和黑龙潭附近都见过类似气息的植物。
他心中一动,假意挑选药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老板,这地精草品相不错啊,像是老山里才有的货色?最近山里不太平,还能弄到这麽好的?”
那摊主闻言,警惕地看了龙沐阳一眼,打了个哈哈:“哎呦,客人好眼力!这可是俺祖传的秘地采的,费老劲了!山里嘛,啥时候都那样,小心点就是了。”
龙沐阳笑了笑,没有追问,而是掏钱买下了那几株地精草,又看似随意地指着摊位角落里几个用红线捆着、造型古拙甚至有些邪异的木雕或石雕小物件——那是一些当地民间信仰中用於“挡煞”、“避邪”的东西,其中一个雕刻着抽象蜈蚣形态的黑色小石牌,其风格和蕴含的微弱能量波动,竟与葛老木屋中某些物品有几分相似!
“这些小玩意儿有点意思,也是老板你自己做的?”
摊主见龙沐阳买了贵重药材,态度热络了些,压低声音道:“客人对这个感兴趣?这可是好东西!都是从更深的山里……呃,一些老寨子里流出来的真货,不是镇上工坊里骗游客的玩意儿!辟邪灵验得很!”
“哦?老寨子?乌头寨那边的?”龙沐阳试探着问。
摊主脸色微变,连忙摆手:“哎呦可不敢乱说!乌头寨那边的东西谁敢乱收乱卖?是更往南边一点……黑苗那边流出来的。”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岔开话题,“客人还要点别的药不?我这还有上好的天麻……”
龙沐阳没有再追问,付了钱,拿着药材和那个蜈蚣石牌离开了摊位。
虽然摊主否认,但他那瞬间的紧张和改口,让龙沐阳几乎可以肯定,这石牌即便不是直接来自乌头寨,也必然与其有关联!这说明乌头寨或其周边区域的物品,正在通过某种隐蔽的渠道流出!这是否意味着寨子内部的防御并非铁板一块?或者是有寨民在暗中与外界交易?
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线索。或许可以通过这条线,反向监控是否有可疑人员在接触这些渠道,打探乌头寨的消息。
当天夜里,龙沐阳在旅社房间内打坐调息,试图进一步炼化药力,修复最後的经脉损伤。窗外沅水汤汤,月光洒在江面上,浮光跃金。
突然,他怀中那枚葛老所赠的石坠,毫无预兆地微微震动了一下,并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感!
龙沐阳猛地睁开眼睛!
这石坠自从戴上後,一直冰凉沉寂,从未有过如此反应!
他立刻警觉起来,收敛所有气息,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透过窗缝向下望去。
月色下的辰溪镇大多已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灯火。码头方向,一艘吃水颇深、看起来像是运送木材或矿石的中型货船,正悄无声息地靠向一处偏僻的驳岸。这本身并不奇怪,夜间行船靠岸在码头是常事。
奇怪的是,那艘船没有亮起正常的航行灯,靠岸的动作也显得有些鬼祟。更重要的是,当那艘船进入龙沐阳视线范围时,他胸口的石坠震动和温热感明显加强了!
船上有东西!某种能引发石坠共鸣的东西!是与乌头寨有关?还是与地脉能量有关?
龙沐阳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抓起随身的帆布包,将重要物品贴身藏好,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滑出旅社房间,藉着建筑阴影的掩护,快速向那处偏僻驳岸潜行而去。
他必须弄清楚,这艘诡异的货船,以及船上引发石坠共鸣的东西,究竟是什麽!这是否与“寻真会”或者秦文明有关?
辰溪镇的宁静夜色下,似乎隐藏着新的暗流。
龙沐阳的身影融入黑暗,迅速接近码头,一场新的侦查与冒险,即将在这古老的沅水河畔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