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林小满在衣柜前站了半小时,翻出了一条浅蓝色连衣裙。这是她为数不多不像校服的便装,裙摆上点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看起来清新可爱。出门前,她对着镜子把马尾辫散开又扎起,反复三次后才勉强满意。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电影院门口,周野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看起来比平时更乱一些,像是随意抓了几下。看到林小满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然后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
“你来了。”
“嗯。”
电影开始前,他们几乎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和尴尬。黑暗中,林小满偷偷用余光打量周野的侧脸。他看电影时很专注,睫毛在银幕反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随着电影情节的发展,他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化。当电影放到女主角对着雪山喊“你好吗”时,她感觉到周野的身体微微绷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散场后,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两条蜿蜒的小路。周野突然开口:“我妈妈去世前,最喜欢这部电影。”
林小满停住脚步,惊讶地看着周野。周野没有看她,目光望向远方,继续说:“去年车祸。从那以后,我爸就开始喝酒,变得暴躁易怒。我转学是因为和他发生冲突,把他送进医院了。”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可林小满却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所以你说伤口会愈合——有时候不会。”
林小满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想起自己书桌抽屉里藏着的抗抑郁药,想起父母离婚时母亲哭红的眼睛,想起那些失眠的夜里写的矫情诗句。最终,她只是轻轻碰了碰周野的手腕,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我知道。”
周野转过头看她,夕阳把他的瞳孔染成琥珀色,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他们之间突然不需要更多言语,就像那本传递便签的诗集,所有的伤痛与安慰都在不言中。
回程的公交车上,周野睡着了,头慢慢歪向林小满的肩膀。她没有躲开,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气息。车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宛如繁星坠落人间。林小满想起自己写过的一句话:
“有些相遇像伤口上突然落下的蝴蝶,轻盈得让人忘记疼痛。”
周野悠悠转醒时,公交车已驶过七站。他猛地直起身子,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身上披着的林小满的校服外套滑落,衣角在空气中轻轻晃动。车窗外的霓虹灯五彩斑斓,光影不断在林小满侧脸上变幻跳跃,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车身的晃动,时深时浅。
“你没叫醒我。”周野嗓子有些沙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林小满把外套递给他,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时,微微一缩:“你睡得很沉。”她停顿片刻,目光关切地看着他,“做了噩梦?”
周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纽扣,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雨夜。刹车声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破耳膜,母亲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在柏油路上蜿蜒成诡异的形状。但此刻,他并不想谈论这些痛苦的过往,于是转移话题:“你饿吗?”他突然指向窗外,“那家面馆的牛肉面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