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站在高台中央,脚下青石板裂痕交错,像蛛网般向四周蔓延。他右手垂在身侧,剑尖轻触地面,一滴血顺着剑脊滑落,在碎石间砸出微小的凹痕。肩头的伤处还在渗血,混着灰白毒素缓缓往下淌,衣袖已经半湿。
他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掌心。
那片紫檀木残片静静躺在他手中,边缘焦黑,中央一点暗红药渣若隐若现。药力未毁,但被毒虫侵蚀过的痕迹明显,若不处理,别说服用,靠近三尺内都可能引动残毒反噬。
台下人群已开始退散,守卫们收起长戟,光阵缓缓消散。拍卖师站在角落,手里落槌依旧悬着,脸色发白,却不敢上前说话。药王谷青年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两名黑衣人迅速带走一名灰袍随从——那人临走前瞪大双眼,脱口而出的那句“魔莲怎会认主”,此刻还在秦昊耳边回荡。
他不动声色,指尖微微一动,将残片收入储物戒。
就在药渣入戒的刹那,一滴精血从指腹渗出,无声滴落在契约纹路上。系统微光一闪,随即隐没。
【魔莲种子,激活】
戒指内传来轻微震动,下一瞬,一枚漆黑如墨的种子缓缓浮起,表面金纹流转,像是活物呼吸。秦昊左手悄然抬起,在身侧划出一道细微弧线,剑气贴地掠过,在脚前三尺处勾勒出一个隐秘符阵。灵力微动,阵法成形,隔绝气息外泄。
他将残片重新取出,轻轻放在阵心。
魔莲种子腾空而起,悬于残片上方寸许,金纹骤然亮起。一股阴柔之力自种中溢出,如丝如缕,缠上那点药渣。刹那间,残片周围空气微微扭曲,几缕黑气从缝隙中钻出,像是被惊动的残魂,试图逃逸。
秦昊眼神一凝,赤霄剑气顺势而下,不攻人,不破阵,而是精准落于魔莲根部。灵力注入,种子猛然一震,一条暗红藤蔓破壳而出,如活蛇般缠住黑气,狠狠一绞。
黑气嘶鸣,剧烈挣扎,竟在空中凝成一只残缺虫影,双翅残破,口器开合,似要反扑。
台下几名尚未离去的修士察觉异样,纷纷后退。
“那是……毒气显形?”
“他在炼什么邪术?”
有人低语,语气惊疑。守卫也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扫来。
秦昊置若罔闻,手指轻弹,又一道剑气打入藤蔓基部。藤蔓瞬间膨胀一圈,表面浮现金纹,将虫影彻底裹住。黑气挣扎渐弱,最终被藤蔓吸收入内,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识海中光幕骤现。
【检测完成:残留毒气属“噬魂蛊”分支,与噬魂魔莲同根同源,基因序列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七】
【吞噬成功,丹药药力恢复三成】
【提示:同源生物间存在本能压制,魔莲可作探测与净化之用】
秦昊瞳孔微缩。
同根同源。
不是相似,不是巧合,是同源。
他忽然想起药王谷青年最后那句话——“三日后,药王谷会开宗门试炼”。那不是威胁,也不是邀约,是试探。对方在等他出现,等他带着这头金兽、这枚魔莲,踏入药王谷的地界。
可现在,系统却告诉他,连魔莲都能吞噬的毒虫,竟与药王谷所控之物出自同一源头?
他指尖轻抚残片,药渣颜色已由灰暗转为微红,虽远未复原,但气息稳定,不再散发毒性。他缓缓将残片收回戒中,动作从容,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寻常收尾。
可就在这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身影。
那名灰袍随从并未被完全带离,而是被架至通道口时猛然挣扎,回头望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秦昊的储物戒,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下一瞬,另一名黑衣人抬手按在他后颈,那人身体一僵,再无动作,被迅速拖入暗廊。
秦昊垂下眼帘,没出声。
他慢慢抬起左手,指尖在契约纹路上轻轻一划,魔莲种子收回戒中,藤蔓消散,隐灵阵也随之湮灭。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发生。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魔莲能吞噬毒虫,不是偶然。它对噬魂类气息的敏锐反应,早在拍卖之初就已显现。那时系统提示“可恢复三成药力”,他还以为只是功能描述,如今看来,那是预警,是线索,更是钥匙。
他缓缓抬头,望向药王谷众人离去的方向。
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他没动,也没追。现在还不是时候。
肩头的伤还在疼,毒素虽被魔莲吸走大半,但仍残留些许,让他右臂略显僵硬。他试着握了握剑柄,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方才战斗时剑气反震的旧伤裂开了。
他低头看了眼剑。
赤霄剑身仍有余温,剑脊上那道细小裂痕比之前深了些。这把剑陪他走过太多生死局,从外门执役一路杀到今日,从没在关键时刻断过。可这一次,它也快到极限了。
他缓缓将剑归鞘,动作稳,却不快。
台下人群已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名老者远远站着,目光复杂。拍卖师终于敢靠近几步,声音发紧:“这位道友……丹药虽损,但您既已竞得,按规可申请补损……”
秦昊摆手打断。
“不必。”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开。
“丹在我手,真假自会揭晓。三日后,自有分晓。”
老者一怔,还想说什么,秦昊却已转身。
他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落在实处。肩伤让他微微侧身,右臂贴着腰际,左手始终按在剑柄上。走到高台边缘时,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那片被魔莲藤蔓扫过的地面。
焦黑的痕迹还在,像是被火烧过,又像是被某种力量腐蚀过。但最奇怪的是,那片区域的石缝里,竟冒出了一星嫩绿,细如发丝,却顽强地向上探出。
他盯着那点绿意,看了两息,然后移开视线。
刚迈出一步,识海中系统忽然再响。
【警告:检测到远程灵波扫描,频率与药王谷玉牌信号一致】
【目标:魔莲种子】
【状态:已屏蔽】
秦昊脚步未停,嘴角却极轻微地扬了一下。
他们还在查。
很好。
他继续前行,穿过空旷的大厅,走向出口。身后,那点绿意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而在药王谷驻地深处,一间密室中,一名灰袍老者猛然睁开眼,手中玉简炸成碎片。
“噬魂魔莲……竟然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