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拐进城北的巷子，脚底踩着一层薄灰。巷壁两侧堆着废弃的药渣，踩上去有点滑。他左手还握着赤霄剑，剑身的裂痕从掌心一直延伸到护手边缘，像一道干涸的河床。右臂的伤口渗血，地行藤缠得更紧了些，汁液已经发涩，止血效果在退。
他没停下，也没回头看。密室里那番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执事最后那句“你手上的伤，得处理”，倒是扎得准。
灵植区在城北主街东侧，摊位连着摊位，从清晨开到日落。这里不归商会直接管，但每三日会有巡查队走一趟。秦昊穿过人群时，有人认出他肩上的血迹，往边上让了半步，没人说话。
他沿着摊位一条条看过去。火灵草、寒髓花、雷纹藤……名字都对，品相也整齐。可刚走到第三个摊前，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浓度炎毒残留，目标：火灵草（三株），伪装等级：三阶上品】。
他脚步顿了一下。
摊主是个瘦脸修士，披着灰袍，袖口磨得发白。见秦昊停下，立刻笑着招呼：“这位师兄，火灵草刚到的，纯阳火脉育的，炼丹提效三成不成问题。”
秦昊没应声，伸手抓起一株草叶。叶片厚实，脉络清晰，指尖捏下去有弹性，闻起来一股淡淡的焦香——像是炭火烘过头了。
“这草，”他声音不高，“火气太重，卖过几株？”
摊主笑容僵了半瞬，喉头滚动了一下：“就……刚摆出来，还没开张呢。”
系统同步提示：【目标体内真气回流，频率异常，战斗预备态激活概率87%】。
秦昊眯了下眼，把草放回摊上，又随手拿起旁边一株寒髓花：“这个呢？”
“这个……这个是昨天的货，有点潮，不推荐。”摊主语气松了点，但手已经悄悄往袖口滑。
秦昊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低：“这草，你卖给过谁？”
摊主猛地后退，撞到身后的药箱，发出“哐”一声。他眼神乱了，右手在袖中一抖。
秦昊早有准备。
地行藤早在他靠近时就钻入地面缝隙，此刻感应到手腕肌肉收缩，瞬间破土而出，缠上对方手腕。暗器“叮”地偏飞，砸在石板上，弹跳两下落地。
是一枚铜钉，尾部刻着细纹。
秦昊低头看了一眼，脚尖一挑，将铜钉拨正。蛇首纹，半圈血痕环绕，和他两个月前在城西废屋搜到的传讯钉一模一样。
血刀会的标记。
他抬脚踩住铜钉，盯着摊主：“你们，越来越不怕死了？”
摊主脸色发青，想张嘴喊人，地行藤顺势往上一卷，直接勒住他喉咙，没让声音传出去。
周围几个修士察觉不对，往这边看了两眼，但见没流血、没动手，又低头继续挑药。灵植区常有争执，只要不闹大，没人管。
秦昊没松手。他另一只手摸过摊主的储物袋，手指一勾，抽出半张烧焦的符纸。
传讯符残片。
系统扫描后弹出提示：【残留能量频率匹配血刀会低阶加密频段，内容片段：‘……三号点已布……货验过……等指令’】。
他把符纸塞进袖中，俯身靠近摊主：“谁让你放毒草的？”
地行藤缓缓松了半寸，摊主喘了口气，嘴唇发抖：“我……我只是个供货的……上面说……只要放进市场，自然有人买……”
“买给谁？”秦昊问。
“不知道……只知道……要三阶品相，火属性……”摊主眼神躲闪，“他们说……最近有人急需疗伤……”
秦昊盯着他，没再问。
他知道是谁。
自己肩上的伤没遮没掩，血迹一路滴到市场入口。血刀会的人早盯上了他，知道他需要火灵草这类阳属性灵植续命，干脆在药材里动手脚，等他自投罗网。
不是刺杀，是慢性毒杀。
只要他拿回去炼药，炎毒入体，旧伤未愈再添新患，战力直接废一半。
他收回地行藤，摊主瘫坐在地，喘得像条离水的鱼。
秦昊没再看一眼，转身离开摊位。走过五步，系统提示：【炎毒样本已收录，可反向追踪炼制源头，匹配成功率41%】。
他脚步没停。
肩上的血还在渗，但比刚才少了一点。地行藤换了位置，从手臂绕到肩胛，汁液重新渗出，带着一股苦腥味。
走到市场出口，他拐进一条窄巷，靠墙站定。从怀里摸出一小块干饼，咬了一口。饼硬得硌牙，他嚼了两下就咽，没喝水。
系统忽然又弹：【检测到微弱信号波动，频率与分舵地窖残留能量吻合，来源：城北两里】。
他停下咀嚼。
那个地方是废弃矿道入口，十年前塌过一次，封了整整十年。
他低头看了看赤霄剑。剑身的裂痕比刚才更明显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他用拇指蹭了蹭刃口，金属碎屑沾在指腹，有点扎手。
他把剑轻轻搁在桌上。剑身与木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裂纹似乎又延伸了一分。
他没动，盯着剑看了三秒。
然后抬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株火灵草——是从另一个摊位买的，系统确认无毒。他扯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
火属性灵力在经脉里滚了一圈，暖流涌向肩伤。但刚到肋骨下方，就被一道滞涩感卡住。像是有根锈铁丝在里面绞。
他皱了下眉。
毒草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血刀会能在商会眼皮底下安插暗桩，说明渗透早就开始了。今天是火灵草，明天就能是疗伤丹、护心散。
他得查。
但不能从摊主下手。这种人只是棋子，背后还有联络网。
他摸出那张传讯符残片，摊在掌心。烧焦的部分盖住了大半内容，只剩“三号点已布”和一段频率波纹。
系统提示：【可尝试逆向解析，需稳定灵力输入，持续十息】。
他靠墙坐下，把剑横在腿上。左手搭上剑身，开始缓缓注入灵力。
裂痕微微发烫。
三息。
五息。
七息——
巷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一前一后，靴底踩在灰渣上发出沙沙声。距离三十步，速度不快，但方向直冲他所在。
秦昊没抬头，灵力没断。
九息。
十息。
系统弹出：【解析完成，新线索录入：三号点，坐标城北灵植区c7，联络频段已锁定】。
他刚要收手，巷口那人忽然停住。
“那边……有人？”
“别管，赶时间。”
“可地上有血……”
秦昊缓缓抽回手，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
裂痕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咔”。
他没动，也没说话。
两人的脚步声继续往前，渐渐远了。
他低头看了看剑。裂痕从护手蔓延到了剑尖下方，像是随时会断。他用袖子擦了擦剑身，把血迹抹掉。
然后站起身，把火灵草剩下的部分收进储物袋。
地行藤顺着小腿往上爬，重新缠紧伤口。
他走出窄巷，转入主街。
灵植区的摊位已经开始收摊。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和药渣。那个放毒草的摊位空了，只剩一张破布铺在地上，边缘烧了个小洞，像是符纸没烧尽留下的。
他路过时，脚步没停。
左手握剑，右手垂在身侧。
剑尖离地三寸，微微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