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尖点地的脆响还在岩壁间回荡，秦昊的手已经按上了陈虎的胸口。
他没看那张烧焦的脸，也没理会周围矿工粗重的呼吸。火墙烧了半边通道，余烬飘在空中，像灰蝶。他的手指顺着衣襟往下探，指节蹭过凝固的血块和断裂的布条。铁牌已经被扔了，账本没找到，密令也没影。他不信就这么完了。
就在他准备抽手时，掌心突然压到一处硬物。
贴身内袋，缝在肋侧，位置隐蔽。他拇指一顶，撕开线头，抽出一张折叠的黄纸。
还没来得及展开，陈虎猛地睁眼。
不是挣扎，也不是求饶，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狞笑。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骨头在碾碎内脏。紧接着，胸口炸开一团血雾，腥气扑面。
两柄短刀从他体内飞出，刀身刻满扭曲符文，血光暴涨，瞬间化作两条粗如手臂的血蛇，一左一右缠向秦昊脖颈！
系统警报炸响：【血咒双刀·噬生，目标锁定宿主生命力，持续侵蚀！】
秦昊反应极快，左手猛推地面，整个人向后翻滚。可右臂还是被其中一条血蛇扫中，皮肤瞬间发黑溃烂，火辣辣的疼顺着经脉往上爬。
“操！”他低骂一声，肩伤未愈，现在又添新伤，动作慢了半拍。
另一条血蛇已扑到脸前，腥风扑鼻。他咬破舌尖，剧痛让意识清醒一瞬，右手本能摸向赤霄剑。
剑未出鞘，剑身先震。
嗡——
金光自剑柄涌出，沿着剑脊蔓延，玄龙纹路骤然亮起。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冲四肢，战体自动催动，真气疯狂注入剑身。
“第二形态，开！”
轰！
赤霄剑脱鞘三寸，剑气冲天，竟在空中凝成一条半透明的巨龙虚影。龙首昂起，龙目如炬，一声无声咆哮震得岩壁微颤。
血蛇刚扑到秦昊咽喉三寸，就被龙口一口吞下。
没有爆炸，没有嘶鸣，血蛇像被烈阳照到的冰，迅速消融。反倒是那股被吞噬的血能，顺着剑气倒流回秦昊体内，溃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气退散，血色回涌。
陈虎瞪着双眼，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个字：“不……可……能……”
话音未落，巨龙虚影调头，龙尾一甩，剑气如鞭抽中其心口。陈虎整个人被砸进岩壁，胸口塌陷，头一歪，彻底断气。
秦昊喘了口气，赤霄剑归鞘，金光退去。他盯着陈虎的尸体，又低头看自己手臂——伤口还在，但已不再恶化。系统提示浮现：【生命力流失停止，反向吸收血咒残能，恢复进度17%】。
他没松劲，反而更警惕。
这种邪术，不可能只用来杀人。背后一定有目的。
他走回尸体旁，蹲下，再次翻找。内袋已经空了，密信被拿了出来。他摊开黄纸，字迹潦草，墨色偏暗，写着几行命令：
“丙申组行动失败，执行灭口。若遇秦昊，格杀勿论。事成后，灵石翻倍。——二长老亲令。”
落款没有署名，但笔迹与账本边角的批注一致。
他正要收起，系统突然警告：【检测到纸墨含追踪粉，活性未激活，三日内可定位持有者】。
秦昊眼神一冷。
难怪陈虎临死还要启动血咒。这不是单纯的刺杀，是陷阱。哪怕他死了，只要这封信还在身上，二长老就能顺着追踪粉找到他。
他迅速抓起一把矿灰，抹在信纸封口处。灰粒覆盖后，系统提示更新：【气味扩散路径暂时阻断，追踪延迟至四十八时辰内】。
不够彻底，但能争取时间。
他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玄铁盒——原本用来装灵药，内壁刻有隔灵纹路。他把密信叠好塞进去，扣紧盒盖。系统扫描确认：【外部探查信号被屏蔽，追踪粉暂时失效】。
做完这些，他才缓缓站起身。
火势已经熄了大半，只剩下几处零星燃烧的油迹，冒着黑烟。矿工们围在不远处，没人说话。刚才那一幕太邪门，血蛇、金龙、剑气化形，谁都没见过。
张大山走过来，声音压得低：“信上写了什么？”
“灭口令。”秦昊把玄铁盒收回怀里，“我们抓了他，反而中了圈套。”
张大山眉头一皱：“你是说，这信是故意让我们拿到的？”
“不是故意，是必然。”秦昊盯着陈虎的尸体，“他身上不可能有别的东西。二长老知道我们会搜，也知道陈虎会死。所以，这封信就是留给我的‘路引’。”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不怕我们知道他在追杀我们。”秦昊冷笑，“反而希望我们知道。他要让我们慌，让我们逃，然后顺着这追踪粉，把所有人都一锅端。”
张大山脸色变了：“那现在怎么办？信不能烧，烧了粉会散得更快。也不能扔，扔了也会被人捡走。”
“不烧，不扔。”秦昊拍了拍玄铁盒，“先压着。等追踪粉失效，再处理。”
“可万一他还有别的手段？”
“那就看他敢不敢亲自来。”
他说完，转身走向通道深处。脚步沉稳，背影没一丝动摇。
张大山跟了两步，又停下：“你去哪？”
“去看看别的账。”秦昊头也没回，“陈虎是丙申组，但丙申组上面还有丁酉、戊戌。一层层往上，总能挖到根。”
张大山没再问。他知道，秦昊已经不是在查一桩悬赏那么简单了。这是在撬整个矿场的命脉。
火光映在岩壁上，晃动着人影。秦昊走得很稳，手一直按在赤霄剑柄上。刚才那一战，耗了不少真气，战体还在恢复。但他没停下。
系统提示再次浮现：【地行藤根须检测到东侧通道有微弱震动，频率异常，疑似人为挖掘】
他脚步一顿。
不是护矿队，也不是援军。那种震动太轻，太规律，像是有人在悄悄凿墙。
他没出声，只把左手悄悄探入袖中，指尖触到一枚冰魄莲种子。虽然寒息还在冷却，但种子本身还有微弱灵性，能当预警用。
他继续往前走，仿佛没察觉异样。
通道拐角处，一块矿石堆得不太自然。表面看是塌方残留，但角度太整齐，像是人为堆砌。
他走近三步，突然抬脚，一脚踹在矿石堆底部。
哗啦——
碎石滚落，露出后面半截木柄。
是镐头。
再往里，隐约能看到一道缝隙，缝隙后有光，很暗，像是油灯。
有人在挖暗道。
他蹲下，手指抹过地面，沾了点灰。不是矿尘，是墙土。说明这道墙是后来砌的，用来封住旧通道。
系统提示更新：【墙体厚度约一尺七寸，材质为混合玄铁渣，硬度中等，可用赤霄剑破开】
他站起身，没立刻动手。
现在破墙，等于打草惊蛇。对方既然敢挖，就一定有后手。说不定外面已经埋伏好了人，就等他冲出去。
他转身往回走，路过张大山时，低声说：“把能动的人全叫上，去北三巷清点矿箱。动作要快，别留人在这。”
“那你呢？”
“我去看看火油剩多少。”他拍拍张大山肩膀，“顺便，把这盒子藏好。”
张大山懂了，接过玄铁盒，迅速离开。
秦昊目送他走远，才重新走向那堵墙。
他没再踹，而是伸手摸向墙缝，指尖轻轻一划，划下一道浅痕。然后从袖中取出冰魄莲种子，嵌进痕里。
种子接触墙体的瞬间，微微一颤。
系统提示：【灵植感应建立，可远程监测墙体震动】
他收手，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远，通道重归寂静。
墙后，油灯下，一只手正握着刻刀，在石壁上划出一道新痕。刀尖落下时，一滴汗从额头滑下，砸在刀柄上，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