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刚过,秦昊起身把草堆上的烂麻袋往陈伯身上拉了拉。老人手腕上的风铃草还在微微颤动,叶片泛着极淡的绿光,像是夜里不灭的萤火。他没再看一眼,转身推开柴门,冷风卷着碎草扑在脸上,他抬手按了按袖口里的玉佩,脚步踩进夜色里。
后山崖壁的路他走过三次,都是小时候跟着爷爷采药。那时老人总在一处藤蔓前停步,说这后面有“老祖宗的门”。现在他知道那不是玩笑。
崖面被藤条遮得严实,他伸手拨开,石缝间露出一道窄缝,边缘刻着秦家徽记——一头盘角鹿,双目嵌着褪色的铜钉。他取出玉佩,贴在徽记中央。咔的一声轻响,铜钉微转,石缝开始向两侧滑动。
他没立刻进去。
系统界面在脑中亮起:【检测到高阶禁制,建议开启防御模块】。
他默许。一层近乎透明的光膜浮现在体表,像水波一样荡了荡,随即隐去。
石门开到半人宽时,两道赤光从内激射而出,直取胸口。他侧身避过一道,第二道撞在光膜上,砰地炸开,震得他后退半步,喉咙一甜,强行咽了回去。
【第一重禁制触发:血脉验证未通过】
他盯着门缝里幽深的通道,脑子里闪过爷爷临终前的话:“秦家的门,不认功名,只认血。”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佩中央的凹槽里。血珠渗进去的瞬间,玉佩发出一声低鸣,青光顺着纹路蔓延,嵌入门缝。赤光消失,石门完全开启。
里面是间石室,四壁刻满符纹,地面中央有个圆形阵眼,分作两半,一边刻火纹,一边雕雷痕。空气里有股陈年矿物燃烧后的焦味。
【第二重禁制:双属性灵力同步注入,火雷相济,方可通行】
他皱眉。自己修的是《苍岚诀》,走木系灵力路线,火雷都不是本源属性。体内残存的灵力不到四成,刚才那道光箭又耗了系统防御资源,再硬扛一次估计就得趴下。
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四角的铜灯上。灯芯是黑红色的结晶,还在缓慢燃烧,没有火焰,却散发出稳定的热感。他走近一盏,伸手探了探,掌心发烫。
【地心火种,持续燃百年以上,可引灵性】
系统提示跳出来。
他立刻明白了。木能生火,风铃草是活物,带木灵气息,只要让它接触空气流动,就能牵引火种的灵性外溢。
他取出风铃草,夹在两指之间,轻轻一抖。草叶晃动,带起微风。铜灯里的火种微微一颤,一缕极细的红丝从灯芯飘出,顺着气流游向空中。
他引导着这缕火灵,缓缓推向阵眼的火纹一侧。红丝落在符纹上,火纹亮了一格,随即熄灭。
不够。
他加大灵力输出,催动《苍岚诀》在经脉中循环,逼出更多木灵气息。风铃草叶片开始发红,像是被烤透了。四盏铜灯同时震颤,四缕火灵被抽出,汇成一道细线,稳稳注入火纹。
火纹亮起,持续发光。
还差雷。
他闭眼回忆。雷属性灵力他确实没有,但系统从不用假提示。他调出系统日志,翻到三日前——那天他用追踪粉时,系统曾提示【检测到微量苍岚雷痕,已缓释提纯,储存于灵脉缓冲区】。
他差点忘了这茬。
那是从王福储物袋里搜出的引灵粉残渣,本以为只是普通辅助材料,没想到混了雷痕矿物。系统当时说“可作备用”,他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早就在等这一刻。
他沉心静气,调动缓冲区的雷灵。一丝灰蓝色的灵流从丹田深处被抽出,顺着经脉滑向掌心。这东西极不稳定,刚入经脉就炸了一下,震得他手指发麻。
他咬牙撑住,将雷灵注入阵眼另一侧。
雷纹亮起。
火雷双纹同时发光,但还没完。系统提示:【需同步率≥70%方可解禁】
他左手维持风铃草引火,右手控雷灵输出,两边节奏必须一致。火灵稳定,雷灵跳动,差一点就会断。
他调整呼吸,把《苍岚诀》的运转节奏拉到最慢,以木灵为轴,稳住两边波动。风铃草叶片红得发黑,雷灵在掌心噼啪作响,像是随时要炸开。
三息后,火雷灵流终于同步。
轰——
符纹一层层亮起,像花一样从边缘向中心绽放。阵眼中央咔咔作响,一块石板下沉,露出向下的阶梯。一股更古老的空气涌上来,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他没动。
系统提示:【禁制解除,深层秘库已通,建议速入速出】
他低头看了眼风铃草,叶片已经焦了一角,轻轻一碰就碎成灰。他把它收进袖袋,没再取出第二株。
阶梯狭窄,只能容一人下行。他贴着墙边走,脚踩在石阶上几乎没有声音。系统开启热感扫描,视野里一片冷蓝,只有前方十丈内有微弱的温差波动,像是某种机关还在运转。
走到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有个凹槽,形状和玉佩一致。
他把玉佩按进去。
门开了。
里面是个小室,比上面那间还小,四面墙都是铁皮包着的木架,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本册子用铁链锁在中央石台上。他没去碰。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记录残片,是否提取?】
他点了确认。
视野里跳出一段文字:
【……三月十七,账目异常,支出三笔共两千灵铢,名义为‘外务采买’,实则转入二长老私户……凭证已毁……若我出事,望后人查证……】
落款是“执事陈德”。
陈伯的全名。
他盯着那段字,没出声。
系统提示:【信息提取完成,残片自毁机制启动,三十息后室内将释放迷雾封存】
他转身就走。
原路返回,石阶、阵眼、铜灯、石门,一切如旧。他跨出秘库入口时,背后传来沉闷的合拢声,藤蔓自动垂落,遮住缝隙。
夜风更大了。
他站在崖边,从怀里摸出玉佩,两片拼合的残玉还带着体温。他没立刻收起来,而是用指甲在玉佩背面轻轻一划。
一道细痕出现。
他记下了。
这东西不能再放身上太久。二长老既然敢动账,就一定知道钥匙的存在。玉佩今晚能开一次,下次未必还能蒙混过关。
他把玉佩塞回内袋,顺手摸了下袖口。风铃草的灰还在,但那股温热感已经没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掌。指尖有道小口子,是刚才咬破的,血已经干了,留下一道浅痕。
他没擦。
这伤得留着。明天去药堂领伤药时,顺便打听下最近谁领过“解脉散”——那玩意儿专治封印术残留,陈伯中的就是这种毒。药堂记账,每笔都有名。
他沿着小径往回走,绕过杂物院外墙时,看见墙角的杂草上有点灰白粉末,还散着微光。
追踪粉。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粉末没被动过,说明没人顺着这条线查到柴房。
他松了口气,站起身,正要走,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玉佩残留灵波,频率与家族主殿某处共振】
他脚步一顿。
主殿?
那是族长办公的地方,平时由大长老镇守。二长老没资格进去。
玉佩怎么会和那里共振?
他站在原地,没再动。
远处传来四更的鼓声,一下一下,敲在夜风里。
他抬起手,看了看指甲上的那道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