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得意洋洋,但提着斑鸠掂量了几下,又有些发愁。
这鸟毛太多,处理起来太麻烦,拔毛褪毛得费不少功夫。她想了想,干脆一扬手,将那只斑鸠朝着黄雀通常栖息的大树方向扔了过去。
“赏你了。”她喊道。
一道灰影几乎是应声而下,精准地抓住空中的斑鸠,随即毫不停留地飞远了,只留下几声满足的咕噜声,算是道谢。
这天,两人决定往河谷外更深处,之前未曾探索过的山林里走一段。
越往里走,树木越发高大,林荫蔽日,脚下的腐殖层也更厚。
走着走着,冯田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盯着一棵粗壮的松树树干。
树干离地约半人高的地方,树皮被蹭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新鲜的木屑,还沾着一些黑硬的鬃毛和泥垢。
“有东西经常在这里蹭痒。”冯田低声道,神色凝重起来。
他示意杜若警戒,自己则在周围仔细勘察起来。
他用刀拨开地面的落叶和草丛,仔细观察地面的痕迹。
很快,他就在不远处发现了几个清晰的、分瓣的蹄印,深深嵌入泥土中。
接着,他又发现了几坨新鲜的粪便,粗大、呈颗粒状,散发着浓烈的腥臊味。
冯田用手指捻开一点粪便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被撞断的灌木枝杈和草丛大面积倒伏的痕迹,站起身,看向杜若,沉声道:
“是野猪。看粪便、蹄印还有这蹭痕,应该只有一头,体型不会太大,估计不足百斤。”
杜若一听,眼睛瞬间亮了。野猪,这意味着大量的肉食和油脂。
对于吃了几个月山鸡、野兔和鱼,嘴里都快淡出鸟来的两人来说,这无疑是天降的珍馐美味。
她兴奋地看着冯田,跃跃欲试:“试试?”
冯田沉吟了一下。不足百斤的野猪,危险性相对较小,但毕竟是猛兽,獠牙和冲撞力不容小觑。
他看了看杜若手中磨利的斧头和眼中的渴望,又评估了一下两人的能力和装备,最终点了点头:
“行,但一定要小心。你绝对不能靠太近,情况不对就立刻上树或者往反方向跑,知道吗?”
“知道知道。”杜若连连点头,兴奋地握紧了斧头。
说干就干。两人在野猪经常活动的路径上,选择了一处相对狭窄、两边有树木限制转身的地方开始挖坑。
坑挖得约半人高,底部埋了好几根冯田削尖的粗竹棍,尖刺朝上。
陷阱挖好后,两人又细心地用细树枝和落叶将其伪装起来,尽量恢复原状。
就在两人准备主动去寻找野猪踪迹时,一声熟悉的鹰唳从空中传来。
两人抬头,只见黄雀正在他们头顶盘旋,见他们抬头,它又冲着一个方向连续叫了几声,然后便拍打着翅膀,朝着那个方向低飞过去,飞一段停一下,似乎在引导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但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黄雀引着他们在林间穿行了没多久,一阵“哼哧哼哧”的粗重喘气声和树木被摩擦的“咔嚓”声便隐约传来。
两人立刻放轻脚步,借助树木和草丛隐蔽身形,缓缓靠近。
拨开最后一道障碍,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头黑褐色的野猪,正靠在一棵大松树上,使劲地蹭着它的身体,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这头野猪果然如冯田所料,体型不算巨大,但肌肉结实,鬃毛倒竖,一对獠牙虽然不长,却也闪着危险的白光。
冯田压低声音,快速对杜若说:“你用弓箭,瞄准它的眼睛射,激怒它,然后我引着它往陷阱跑。记住,射完不管中不中,立刻躲好。”
杜若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这是最省力且风险相对较小的办法。
她迅速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作为掩护,张弓搭箭,屏息凝神,瞄准了那只正在惬意蹭树的野猪的眼睛。
竹弓被拉满,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杜若目光锐利,手指一松。
“嗖!”
箭矢破空而去,或许是紧张,或许是野猪恰好动了一下,这一箭并未射中眼睛,却狠狠地扎进了野猪的眼眶上方,深深入肉。
“嗷——!!!”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嚎叫,剧痛瞬间让它陷入了狂怒。
它猛地转过头,瞬间就锁定了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到了树后露出的半个人影。
冯田见状,立刻站起身,从杜若手里接过弓箭,大喝一声,吸引野猪的注意,同时一箭射出,正中野猪的眉心。
竹箭无法穿透坚硬的颅骨,但箭头依旧划破了皮肉,鲜血直流。
这进一步的挑衅彻底激怒了野猪,它撒开四蹄,刨起泥土,低着头,獠牙对准冯田,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轰隆隆地猛冲过来。
杜若顺势朝旁边一滚,敏捷地躲到了更粗的树后,心脏砰砰狂跳。
冯田转身就跑,朝着陷阱的方向发足狂奔。
他的速度极快,但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猛兽,野猪的哼哧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眼看那闪着寒光的獠牙就要顶到他的大腿,冯田猛地一个冲刺,长腿爆发出全部力量,看准陷阱的位置,纵身一跃,惊险万分地跳过了那个伪装好的土坑。
身后的野猪根本刹不住车,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和竹签刺入皮肉的可怕声音,它整个儿掉进了陷阱里。
凄厉至极的惨嚎瞬间响彻林间,它疯狂地在坑底挣扎扭动。
冯田落地一个翻滚,迅速起身,紧张地盯着坑内。
杜若也从树后跑了出来,看着坑里垂死挣扎的野猪。
没过多久,坑里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片死寂,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冯田这才松了口气,跳下坑里,确认野猪已经死透。
他费力地将野猪从竹棍上弄下来,然后奋力举起来,递给坑边的杜若。
杜若用尽全力,将沉甸甸的野猪拖到旁边的草丛里。
冯田爬出陷阱,杜若拿出斧头,趁着野猪身体还未完全僵硬,找到动脉的位置,用力割开,给野猪放血,浓稠的鲜血汩汩流出,渗入泥土。
放完血,冯田将弓箭、腰刀都交给杜若拿着,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弯腰用力将野猪甩到背上,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