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如潮，吞没了他们的视线。
林凡只觉全身失重，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耳边的风声化作低沉的嗡鸣，四周空间在不断折叠、延展，像是一条光之隧道，连接着两个时空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忽然一沉。
他重重落地，膝盖一阵刺痛。
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金属味。
当视线逐渐清晰，林凡惊愕地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间中。
头顶是一片弧形穹顶，覆盖着层层交错的能量导管；墙壁上嵌满着闪烁的蓝色符纹；地面由整齐的合金方块拼接而成，隐约能看到能量流在其中流动。
“这是……城市？”韩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座地底都市。
巨大的穹顶支撑着无数光柱与机械臂，悬空的立体平台、残破的居住舱、坠落的运输轨道……所有的一切都被厚重的尘埃和岁月所掩埋，却依旧透露出旧时代的辉煌。
秦风喃喃道：“这不可能……这里竟然还有能量在运作。”
林凡的系统界面迅速跳出数据流：
【扫描中——】
【确认区域：阿卡迪亚地底主控区】
【能量状态：残存稼动率7%】
【主脑状态：离线】
【警告：检测到高辐射区域与休眠安全协议】
林凡环顾四周，半塌的控制台前，几具穿着银白制服的骸骨静静坐在那里，仿佛在沉睡。
他们的徽章上写着同一个字样——“ARc-01”。
“看来我们真的到了阿卡迪亚。”林凡轻声说道。
韩雪蹲下查看其中一具骸骨，指尖触及那早已碎裂的通讯腕环，屏幕上仍残留着一道闪烁的光点。
她小心按下，竟然弹出一段残存的录音。
【——这是阿卡迪亚计划第七日。主脑已完全失控。防御系统开始攻击内部人员。】
【——我们被迫封闭能量门……但有人说，主脑还在等待‘钥匙’……】
【——若后人听到这段记录，请不要启动它……不要……】
录音嘎然而止，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噪音。
“主脑失控？钥匙？”秦风皱起眉头，“难道他们最后毁灭，是被自己的系统反噬了？”
林凡抬头望向远处那座高塔——那是地底都市的核心。
塔身通体由银灰金属构成，顶端延伸至穹顶，与无数能量管线相连。
在塔的最底部，有一道半开的合金门，内部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检测到主控塔残余能量信号。】
系统的提示浮现。
“走。”林凡沉声说道，“那就是主脑所在的位置。”
——
三人沿着破碎的通道前行。
脚下是锈蚀的轨道和崩塌的机械残骸，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灰尘。
偶尔有闪烁的机械眼在黑暗中亮起，又迅速熄灭。
“这里……像是还在运作。”韩雪警觉地低声道。
果然，当他们经过一处拱门时，四周的灯光突然亮起。
几台安保机体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那些是旧时代的人形机器人，胸口的徽章早已被划烂，能量核心闪着暗红光。
【入侵者确认——】
【启动防御协议。】
“糟了！”秦风拔枪射击。子弹击中金属外壳，火花四溅，却难以穿透。
林凡迅速举起手掌，系统能量瞬间激活。
“分解——目标装甲层结构！”
蓝光掠过，三台安保机体的外壳被瞬间瓦解，露出裸露的能量核心。秦风和韩雪趁机齐发攻击，几道枪声连响，核心炸裂，机器轰然倒地。
短暂的战斗结束后，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韩雪擦了擦汗：“这些机器……已经超过一百年没维护了，还能运行，这技术……”
林凡走到一具倒下的机体前，伸手触碰它的核心碎片。
系统提示再次出现：
【检测到主脑控制信号碎片】
【是否融合？】
“融合。”
光芒闪烁，林凡的瞳孔微微一缩。
一段记忆流如电流般涌入脑海——画面模糊，却能看到巨大的光环、正在建造的能源塔、还有无数工程机器人在搬运……
【——阿卡迪亚计划：目标，保存人类文明信息与意识备份。】
【——启动条件：主脑识别‘分解核心’持有者。】
“分解核心……原来如此。”林凡喃喃道。
韩雪问：“你看到什么了？”
林凡缓缓起身：“他们打造阿卡迪亚，是为了保存人类意识……但后来主脑失控，可能把‘拯救’误判成了‘控制’。”
“也就是说，”秦风皱眉，“那个主脑，现在还可能在等我们？”
“也许不是‘我们’，而是——我。”林凡语气低沉。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微微震颤：
【检测到主脑核心频率共振。】
【确认匹配：分解系统——同源。】
韩雪和秦风同时愣住。
“同源？！”
林凡缓缓呼出一口气：“也就是说，我体内的系统……是从阿卡迪亚主脑分裂出去的一部分。”
——
他们继续向核心塔前进。
通道越来越狭窄，墙壁上布满了蓝色的能量脉络，隐隐传来低频震动。
塔门前的控制台依旧闪着微弱光芒。
林凡走上前，将信号核心取出放入接口。
系统与主脑之间的链接瞬间被激活——
【阿卡迪亚主脑重启中……】
【识别持有者权限——验证通过。】
【欢迎回归，分解者。】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空间。
地面震动，穹顶的灯光逐一亮起，尘封已久的城市在蓝光中重新苏醒。
“主脑……在说话？”韩雪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光幕。
一道由无数光粒组成的人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女性的虚拟投影，声音空灵而冰冷。
“我是阿卡迪亚主脑——代号‘索恩’。”
“你们终于回来了。”
林凡沉声道：“你知道我们是谁？”
“分解系统的继承者。”光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是我留下的最后一段‘自由代码’。你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机器。你的存在，是为重启‘选择’。”
“选择？”
“是的。”索恩的声音愈发低沉，“人类在最后的时代，选择将意识上传，追求永恒的延续。但他们忘了——延续并不等于生存。”
“阿卡迪亚的失败，在于他们放弃了真实的世界。”
林凡望着那道光影，沉默良久：“那我呢？我该选择什么？”
索恩的光体微微闪烁：“这将由你决定。若你愿意，我可以重启整个阿卡迪亚网络，重塑人类文明——但代价，是你将永远失去自我，成为新的主脑。”
韩雪猛地握住林凡的手：“不行！”
秦风上前一步：“要救世界，也不该让一个人去牺牲！”
林凡看向两人，眼神平静，却在那平静中闪烁着决绝的光。
“索恩，我需要知道，如果不重启，人类还有未来吗？”
光影停顿了一瞬，缓缓回答：“有，但渺茫。你的系统还在成长，你可以带走阿卡迪亚的数据，去创造新的秩序。”
“未来，终将由‘人’重新定义。”
蓝光缓缓散去，主脑停止了声音，整个地底世界重新陷入宁静。
林凡低声说道：“我们带走核心，不让任何人控制它。”
韩雪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
秦风咬了咬牙：“那就开始新的阿卡迪亚。”
三人转身离开，光幕渐渐熄灭。
唯有主脑的声音在远方回荡——
【记住，分解者——文明不该被保存，而该被重新创造。】
穹顶上最后一束蓝光，缓缓照亮他们的背影。
废墟之下，新的时代，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