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掀开门帘走出去。
于老汉正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撞得青肿,地上已经洇出一小片血渍。
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颤抖的肩膀,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这老汉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那花太岁不但要弄死他全家,还要弄死村里人,有点过分了。
而且 二奶奶的阴伤日渐加重,这人蛇血是唯一的指望,我绝不能不管。
“我去。”我对于老汉说道:“你起来吧,我会尽力帮你解决。”
然后我又进了里屋。
二奶奶见劝不住我,只能叹了口气,半晌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布包,里面是三张黄纸符,朱砂画的符文闪着暗光,还有个铜铃铛,摇起来声音清得发脆。
“这是驱妖符,贴在门窗上能挡一时,这把铃铛是避妖铃,你带在身上,它靠近你三尺之内,铃铛会自己响。”
她把东西塞进我手里,又扯住我的袖子。
“记住,见势不妙就跑,别逞能。”
我点头应下,转身往外走,于老汉见我要去,脸上却没半点喜色,反而皱起眉头:“小师傅,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事儿邪性得很,你……”
“我知道。”
我打断他,从怀里掏出功德布。
“我不要你一分钱,事成之后,你只需往这布上滴一滴血就行。”
于老汉愣住了:“滴血?滴我的血做什么?”
“你别管。”
我把布收起来。“你只说答应不答应。”
他犹豫了半天,大概觉得滴血也没什么损失,终于点头:“行,只要你能解决那怪物,别说是滴血,就算要我半盆血,我都给,只是怕小师傅你解决不了……”
“少废话,走吧。”我继续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肩头忽然一沉,耿秋月的残魂不知何时飘了过来。
“你真要去对付那怪物?”
“不然呢?”
我侧头看她。
“你这残魂弱得快散了,我得赶紧赚点功德给你滋养魂魄呀。”
“我跟你一起去,这花太岁听起来挺厉害,说不定解决后,能赚一大笔功德。”
“你凑什么热闹?”
我皱眉。
“你现在见不得阳气,太阳底下待久了,魂体都得被晒化,找个阴凉地方待着去。”
“我不。”她固执地飘在我身后。
“我要亲眼看着你怎么解决它?万一你打不过,我还能帮你。”
我知道劝不动她,只好作罢。
于老汉跟在我身后,一路唉声叹气,时不时打量我,眼神里满是怀疑。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刚到于家村口,就被村里人给拦住了。
于家村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围了很多村民。
“于老栓!你这个丧门星!”
“要不是你贪心不足,拿仙家泡酒,咱们村能遭这种天谴吗?”
村民们指着于老汉骂,个个义愤填膺。
于老汉的三个儿子也站在人群里。
大儿子梗着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爹!你作的孽还不够吗?当初就劝你别用仙家泡酒,你非不听,结果让咱家遭了报应,娘死后都不得安宁,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都是你害的!”
二儿子接着说道:“要不是你得罪仙家,我们哥仨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瞧你办的什么事儿?”
“死!你干脆死了算了!”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拐杖,大声咒骂。
“自己做的孽自己背,别拉着全村人给你垫背!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一头撞死在这槐树下,或许还能让那怪物消消气!”
于老汉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他早已没了力气争辩,只是一个劲地嚎啕大哭,哭声像破了的风箱,嘶哑又绝望。
他一边哭,一边用枯瘦的拳头捶打着地面,指节都磕出了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他哽咽着,眼泪混着鼻涕和泥土,在脸上糊成了一片。
“为啥仙家还是不肯放过我?为啥啊?”
“你还有脸哭,你怎么不去死?”咒骂声又连成一片。
眼看村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人已经举着扁担要上前,我赶紧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大声说道:“大家先住手!这事儿我来解决,你们先别为难于老汉!”
谁知我话音刚落,一个中年汉子就走了过来推了我一把。
“你算哪根葱?一个黄毛小子懂什么?这事儿除了二奶奶,谁都解决不了!”
旁边的人也跟着嚷嚷:“就是!二奶奶当年能镇住山里的邪祟,现在也只有她能救咱们!除非于老栓能把二奶奶请来,不然咱们迟早都得被那怪物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