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当年也是风光过的,镇国公做过封疆大吏,也曾是御前红人。
镇国公才能脾性都不错,唯独娶错了老婆。
年少时镇国公外出遇险,被京外小官宦家的女儿所救。
少年心性,心生爱慕,非要娶为妻。
秦老太太虽然不愿意,但镇国公口口声声念着救命之恩,闹得京城皆知,最后还是顺了他的意。
镇国公夫人虽然出身不好,但人还是很好的。这一点秦三太太也承认,跟她做妯娌确实不错。
但是,镇国公夫人不会教孩子。
过分放纵溺爱,把秦大姑娘养得无法无天,连后头的小女儿也是如此,完全不吸取教训。
未婚女子想嫁个好夫婿,花样倒追,本是平常事。
但是,直接给男方下药,把京城贵妇们也震惊了。
按后来秦大姑娘的贴身丫环交代,秦大姑娘想兵行险招,走个极端,肯定能成事。
她没想到,段行野比她还极端,直接要了她的命。
为了嫁个好夫婿,多少庶女互扯头花,使尽手段。
若是下药有用,药铺早被承包了。
而且手段一旦突破底线,接下来就是下作的比拼。
你下一包药,我就得下两包;你下两包,我下十包。
结果必然是崩盘。
有时候规则是限制,也是保护。
大房的大女儿如此,小女儿秦知薇也是如此。
沈昭都不认识她,她扑上去就要划花人家的脸。
现在被送到庙里去,秦三太太真心觉得,秦知薇该好好修修心。
“现在分了家,各过各的,倒是都轻松了。” 秦三太太说着,语气中带着轻松。
沈愉默然听着,她明白秦三太太的意思。
镇国公府已经分家,大房以后若是再做出奇葩事,与三房无关。
“此事本就与三太太无关,将来更无关系。” 沈愉说着。
秦三太太彻底放下心来:“有段太太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叨扰多时,告辞。”
秦三太太下车离开,将军府的车驾继续向前。
镇国公府的车驾却在路边停了一会再继续走,没有与将军府车驾同行。
秦三太太很清楚,旧时恩怨难解,能放下即是大幸。非得交好,不但自己别扭,别人也别扭。
“这秦三太太倒是会说话,也知进退。” 沈璎珞说着。
说话是门学问,秦三太太说话不急不缓,虽然是来求和的,却不显得过分谦卑。
摆事实讲道理,努力把自家摘出来。
沈昭道:“能在敬安长公主身边伺候,肯定知道轻重。”
沈愉沉默,好一会才说:“回府之后,依然闭门谢客,我谁都不想见。”
这回簪花宴,她最大的感觉,闭门谢客的生活更适合她。
太过于喧闹的地方,哪怕是荣耀加身,她也不觉得多舒服。
沈昭听得点点头:“我也不想见客。”
不见客,自然也就不会见到裴珩。
沈璎珞欲言又止:“我觉得昭昭应该多出门走走。”
沈愉是一品诰命,她当然可以闭门谢客。因为将军府的门,她想打开可以随时打开,选择权在于自己。
沈昭不同,嫁给蓝玉后,她就是商人妇,根本没得选。
沈愉听出沈璎珞的弦外之音,眉头微皱,好一会才道:“昭昭,是该多出门走走。”
享受过,见识过,选了之后才不会后悔。
沈昭刚想反驳,就听马蹄声响起,却没有疾驰而过,似是与马车并驾齐驱。
“裴大人。”管家的声音响起。
沈昭只觉得脑子炸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挑起车帘。
只见裴珩骑在马上,身后跟着陈默以及十几个护院,皆是骑马而来。
“果然是将军府的车驾。”裴珩笑着说,一副巧遇的模样,看向主子乘坐的大车,正巧对上打起车帘的沈昭。
沈昭下意识地放下车帘。
裴珩却继续说着:“段太太,沈姑娘,好巧。”
陈默骑马跟在裴珩身后,无语望天。
快马加鞭赶过来,就这么一条官道,这算是哪门子巧合。
沈璎珞打起帘子,沈愉礼貌招呼着:“裴大人。”
裴珩颔首示意,却是抬头看向天空:“出门时,公主府有个善察天气的管事说,一会怕是要下雨。”
沈愉和沈昭皆是一愣,不自觉地看天空。
出门时还算明亮的天空,已被不知何时漫上来的薄云遮去大半,天色显得有些沉郁。
若是往年,下点小雨也不怕的。
但今年的雨,着实诡异。
“不用担心,这一路上应该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别院,真下起来了,我们找间别院避雨即是。” 裴珩说着,又吩咐身后跟随的护院:
“前面探探路,看哪里有别院方便避雨。路上遇上行人或者车队,提醒他们就近避雨。”
以前的雨,不避最多淋湿。现在的雨,不避弄不好会被冲走。
“是。”众人应着,十几个护院骑马飞驰而走,只剩陈默跟在裴珩身后。
裴珩平常出门,只带陈默一个。这回来城外,为行事方便,多带了两个。
陈默要是打不过,带再多也没用。
这十几骑是裴珩从公主府借来的,要是真有前些天那样的大雨,回城的这一路,多是赴簪花宴的女眷,多半会出事。
管家听到裴珩的安排,本想道谢的。
却见裴珩骑马跟在车驾旁,一副与他们同行的架势。
管家显得很犹豫,车上坐的是夫人和小姐,似乎不太妥当。
只不等管家提醒,风突然吹了起来。
不知何时,薄云汇聚成浓重如墨的铅云,低低地压向屋檐树梢。
风骤然变得急促而凌乱,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埃,打着旋儿扑在人脸上。
“来得真快。” 裴珩说着,对车里的沈愉和沈昭说着:“段太太,三姑娘,坐稳了。”
不等裴珩吩咐,车夫已经自动加速,抽着马鞭往前赶。
沈昭想了起来,掀起车帘说着:“镇国公府的三太太就在后头。”
裴珩看一眼管家,他的护院都派出去了。
管家明白,吩咐身边骑马的护院:“快去给秦三太太报个信,让他们的车驾跟上我们,一起避雨。”
“是。” 护院应着,赶紧去了。
车驾飞速向前跑着,大风刮起来时,裴珩派出去的护院回来了:“前头有所归云阁,是佑平公主的别院。”
“带路。”裴珩说着。
豆子大的雨点滴落时,萧令曦和敬安长公主正在廊下站着。
“现在这雨,说来就来。”敬安长公主说着,庆幸中带着意外。
“没想到裴大人这么热心肠,听下人说要下大雨,就想到回城路上的女眷,借了护院就走,说要安置一下,免得出意外。”
人毕竟是从武陵春色走的,若是裴珩不去处理,长公主府就得处理。
现在裴珩借了人手,她倒是省事了。
热心肠?
萧令曦听着敬安长公主对裴珩的评价,想到这些年来,死在裴珩手里的大冤种。
不知道他们听到会不会哭。
“对,就是热心肠。”萧令曦似笑非笑说着。
只是这热心肠,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