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把我们带到景区大门,和门口检票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说我们是配合她工作的。
检票人员没多想,就放我们进去了。于是在魏语精湛的演技下,我们如愿以偿的无证进入光雾山景区。
把我们送进去后,小姐姐因为还有工作要忙,就此告别。
离别时,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对我们挥了挥。白色的绸布洗着阳光澡,光鲜夺目,有点像战争片里的老妇人在火车站送别奔赴战场的子女。
“你们要快乐啊,我相信你们的爱情永远不会过期的!”她大喊。
我后脑勺冒汗的挥手与她道别。
小姐姐走后,魏语闪现的站在我面前,双手玲珑的别在身后,对我伸长脖子,嘴角挂着蒙混过关后的得意笑容,问我:“怎么样,我说我有办法吧。”
我瞪着她,嘴巴在微笑,眼睛在怒视,“我谢谢你啊,我真想掐死你。”
“切,那是演的。”
“就算是演的,也让人很不爽,就不能编点别的理由吗?我一生没做过亏心事,为啥要我得癌症啊!”
魏语不屑的挺直腰身,“演员多的是,还有人演床戏呢,难道他们真的上床了。”
“还真有。”
“你这个思想肮脏的狗男人,一天到晚在看什么东西?”魏语摆出嫌弃的表情,龇牙,眼睛就像在看一个猥琐男,腿脚自觉的远离我两步。
我无语,转身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山林,仿佛披着一层厚厚的绿色毛绒毯。此时太阳当空照,仅仅是暴露在阳光下,我就已经汗流浃背,裹挟着青少年旺盛新陈代谢的粘稠如同热带沼泽,夹缝在我与背包的贴合。
一想到接下来要背着这么重的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西瓜,去徒步爬山,我就有点渗的慌。
这时,魏语从我手中接过装有大西瓜的塑料袋,小快步走几下,在我前方两米远的地方蓦然扭身,飘荡的青丝格外细腻。
纤白修长的手拎着西瓜,小巧依依别在身前,邻家少女般天然萌的眼神,看着我愣了几秒,催促:“快来啊,你来这晒太阳哒!”
我叹了口气,“来了……”
背着包无精打采的走到她前面,魏语又突然叫住我:“你去哪?”
“爬山啊,去哪。”
我有点捉摸不透她的心思,皱着眉头回首。
发现魏语手指着不远处的景交车,脸上的表情就像看一个神经病:“有车坐啊,笨蛋!”
……
……
景交车四面是敞风的,头上的车顶遮住阳光。我和魏语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司机,我坐中间,背包放在腿上,魏语坐在最右靠边。
一路上风兮兮的吹过,拂过我的衣领,像一枚薄荷融进汗水,浸泡出清凉的爽感。
司机师傅虽是个开车的,但是他路上时不时会闲碎的为乘客讲解一些关于光雾山的知识。
他说观赏光雾山的最佳时间是10月中旬至11月中旬,这个时候,山上的枫叶、银杏等树正值盛红,漫山红遍、层林浸染。
意思就是说我们来早了。
不过司机师傅能说会道,操纵熟练的驾驶技术,口气磅礴富有气韵。“虽然现在山上的树叶还没红,但是一年四季,每一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美感。就好比一个人的一生,童年、青年、中年、老年,每个年龄段看事物的想法都是不同的。秋季的枫叶虽美,你们有幸在这个盛夏,亲眼见证光雾山的青翠欲滴、蓬勃生机,这未尝不是‘山水之乐,身心之愈’。”
司机说罢,我从斜后方瞥到他嘴角流露出一副坦然、看淡的弧度。或许正是因为他悠然自得的心态,才使得他就是上班也能跟旅游一样。
我原本对游玩光雾山不是很感冒,但是听司机师傅这么一讲解,我突然就来兴趣了。
况且魏语是和我一路同行的,一男一女,游山玩水,怎么感觉是在约会呢?
于是心猛然加快几分,我开始思考接下来我该以何种身份与魏语共赏山水之美。我们不是恋人,只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以朋友的身份游览就好。
可我已经觉悟的意识到,我不满足和魏语只是朋友,我仿佛渴望更多。
但是我又如此艰难,朋友关系是薄如蝉翼的隔板,也是保护伞,令我安然,也使我不勇敢。
后来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忆我的17岁。我会发现我对感情,缺乏很多青少年应有的奋不顾身,同时却拥有许多同龄人暂未体会的浅尝辄止。
当时只当是害羞、放不开,把原因归咎于稚嫩的年纪。
到后来,经历给这份小心开凿一层深义。
就像一个人活到一定岁数变得格外惜命,付出真心如同自寻短期,只爱到这里,站在远观的距离,只想拥抱她在我内心的投影。
我恍惚,衣袖突然被一只轻巧的力度拽了拽。
转头看去,缕缕拂来的清风把魏语鬓角的青发捋到耳后,露出姣白光洁的额头。她怀里抱着大西瓜,眼睛与晴天一样素澈,睁大盯着我。
魏语说:“一会儿要爬山了。”
“你就说这个?”
“不然呢。”
“你说的是废话。”
“你一言不吭的,跟死了一样,说点废话,轻轻敲醒你沉睡的心灵。”魏语说着,小拳头凸起食指的第二关节,在我脑袋上方扣了扣,没打到。
我笑了笑,不知不觉,我已经把她难听的说话当成枯燥生活的调味品。似乎一切恶毒从她嘴里出来,都变成一种优美的轻音乐。
可能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人,被骂也是享受。
大概十几分钟,景交车到达三道关,下车开始徒步上山。
踏上青石台阶,世界瞬间变得不那么耀眼。我们步入绿荫覆盖的山道上,屏蔽大部分日晒,天气还是很炎热。
这里空气湿润,不知是本身潮湿,还是前不久下了一场雨。鞋子踩在石板上,鞋板扑向了辉落在地的青叶,仿若踩着水。
由于西瓜挂在塑料袋里,伴随身体的走动产生摇摆的晃荡。所以魏语索性双手捧着西瓜,就这么一步一步攀登。
我背着包,她抱着西瓜。两具身体,两块意识,有意识无意识的把速度、方位保持一条直线,并肩并排。
尔尔有山风从上滚落,擦拭锁骨的汗水,蹦跶的穿梭我们之间的空隙。倏然间携走我们之间的压力,她身体不自觉的朝我挨近。
风还在徐徐的簇拥,台阶纹路上的落叶潮起潮落,划过魏语暴露在凉鞋外的肌理。
腿脚一起一落之中,这个限期的暑假仿佛无限绵长,迂回婉转的流向山顶的遥不可及。
她累的喘气,间歇磕触的手臂带着温度。我们同频的攀爬,青春就像短暂的冷门电影,我们在帧数的边圈兜转,时长被拉的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