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立于营地之中,仰头凝望着天空的异象,激动得老泪纵横,俯身匍匐于地,以部落语言低声祈祷:“神圣领域!此乃自然之灵降临的圣域啊!‘钥’正与这片天地浑然相融!”
萧衍凝眸望向那乳白色的光华,冰蓝色的眼眸中,首次浮现出凝重之外的另一种情绪——深深的震撼。
他能感觉到,这领域的力量层次极高,远非现在的他所能理解甚至触及。林萱儿身上潜藏的秘密,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惊人。
而远在石菇林边缘,那座极高石菇顶端的神秘窥视者,此刻也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那模糊的身影微微颤动,发出一声极低、混合着惊疑与贪婪的吸气声,宛如暗夜中潜藏的兽类在悄然嗅探猎物。
“生命领域…竟然是传说中的生命领域!这把‘钥匙’…比预估的价值还要高出百倍!必须得到!不惜一切代价!”
他身形一闪,宛如鬼魅般消失在石菇顶端,仅留下一道残影,仿佛连空气都因他的离去而微微战栗。
石菇林内,暂时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寂静之中,乳白色的光晕如潺潺流水般缓缓流淌,将每一寸空间都浸润得生机盎然。
迁徙队伍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圣域”滋养中,抓紧时间恢复。
然而,苏郁和萧衍都清楚,这看似祥和的景象,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林萱儿这无意识展露的惊人潜力,宛如暗夜中骤然迸发的赤金烈焰,不仅会引来更多、更凶悍的扑火飞蛾,甚至可能惊醒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乳白色的光晕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柔地笼罩着石菇林的核心区域。天空中那巨大的雾气漩涡徐徐旋动,将精纯的生机如甘霖般倾洒向大地。
在这被苏郁等人暂称为“圣域”的范围内,连空气都变得甘甜清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汲取着最本源的生命能量。
黑水部的战士们盘膝而坐,引导着这股力量滋养连日征战留下的暗伤与疲惫,他们的眼神中跃动着前所未有的振奋,沉淀着近乎神圣的虔诚。
大祭司更是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林萱儿沉睡的石乳液池旁,感受着那磅礴而温和的生机之力,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苏郁肩胛处的伤势在这生机滋养下愈合速度惊人,断裂的骨茬泛起细密的酥麻,那是新生血肉急速生长的征兆。
她尝试活动左臂,虽然依旧不敢用力,但已然灵活了许多。她走到洞穴口,望着这片被光华笼罩的奇异景象,心中震撼之余,更多的是沉重的忧虑。
这“圣域”的出现,无疑是林萱儿无意识间的杰作。它带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也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点亮了一座最耀眼的灯塔。
昔日的敌人——三皇子、五毒教、赤藤寨——或许尚且只是因利益与传闻而蠢蠢欲动,而今,这实实在在展现出的、近乎神迹般的领域力量,足以令任何知晓其价值的势力为之癫狂!
“福兮祸之所倚…”苏郁低声重复着萧衍说过的话,目光投向不远处同样在闭目调息的萧衍。
萧衍的状态在众人中恢复得最为迟缓。他所受损的,乃是修炼根基的本源,生命能量的滋养仅能缓解伤势,助他压制反噬之力,却无法直接填补本源的亏空。
但他周身的气息,却比之前愈发凝练,那冰蓝色的眼眸睁开之际,深邃得好似能将人的灵魂吞噬殆尽。
历经连番恶战与生死考验,他的境界似乎又有所精进,只是被伤势所掣肘。
他似乎感应到苏郁的目光,缓缓睁眼,与她视线相交。
“感觉如何?”苏郁走近问道。
“无碍。”萧衍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天空的漩涡,“这领域…能维持多久?”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林萱儿尚在昏迷,这领域完全是她无意识散发的力量形成,一旦她苏醒或者力量耗尽,领域便会消失。到那时,他们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个恢复的圣地,更是最大的保护伞。
“大祭司说,萱儿的‘灵’正在与这片石菇林的大地精华深度共鸣,只要共鸣不被打断,灵域便能一直维持。但具体能持续多久,她也无法确定。”苏郁语气凝重,“而且,我担心…这光芒太盛,会引来我们无法想象的敌人。”
萧衍微微颔首,显然与她有同样的担忧。他抬头望向圣域之外,浓雾如墨般吞噬着森林的轮廓,冰蓝色的眼眸中骤然掠过一抹寒芒:“窥视者,并未离开。”
苏郁心中一凛。她也感觉到了,自从领域展开后,那种被某种冰冷目光刺穿的寒意非但未散,反而愈发尖锐地啃噬着她的神经。
那目光来自圣域边缘,裹挟着评估的冷光、算计的暗流,以及…一缕深埋骨血的贪婪。
“必须在他(或他们)采取行动前,决定下一步的方向。”萧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继续留在这里,无异于坐以待毙。”
“大祭司之前提到过,虺神可能沉睡的核心区域,在南方更深处的‘迷雾裂谷’。”苏郁道,“只有从根源上解决虺神的问题,才能真正保障萱儿的安全。而且,我总觉得,萱儿的能力,与那虺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答案或许就在那里。”
这是目前唯一清晰的方向。被动防御永远无法解决问题,唯有以锋芒劈开迷雾,以孤注一掷的决绝直抵核心,方能窥见那丝转机。
“迷雾裂谷…”萧衍沉吟道,“据黑水部古老的传说,那是生命的禁区,也是虺神力量最浓郁之地。危险重重,但也可能是唯一能解开萱儿身上谜团的地方。”
两人意见一致,决定在队伍恢复部分战力后,立刻启程前往迷雾裂谷。
就在他们商议细节之时,一名在圣域边缘警戒的黑水部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恐,手中紧紧攥着一块衣角的碎片,那衣料的质地和颜色,与中原服饰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兽皮与丝绸的混合体,边缘处用金线绣着一个极其古怪的、仿佛由无数虫形符文组成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