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我对你如此失望”的痛心，仿佛谢砚辞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你看看你现在，精神萎靡，邋里邋遢，一点积极向上的劲头都没有。
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靠的是什么？是这张脸吗？不，是内在的精神气和责任感！
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又怎么能让我安心地把后背交给你？”
谢砚辞僵硬地站在原地，指尖的烟蒂已经燃尽，灼热的温度烫到皮肤，带来一阵刺痛，他却毫无反应。
在张天昊拉开门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巨大的恐惧让他瞬间窒息。
他发现了？他终于要摊牌了？
然而，预想中的审判没有降临。
劈头盖脸而来的，是这样一番关于他精神状态和“男人担当”的训斥。
是啊，老公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需要休息，需要照顾，需要保持完美的状态去工作。
而自己呢？
不仅没有在他疲惫时提供应有的支持，反而因为一些毫无根据的、肮脏的猜测，就彻夜不眠。
用尼古丁麻痹自己，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还在心里那样恶毒地揣测他。
看看老公此刻，多么耀眼，多么从容，带着晨起的满足与活力。
他那么信任这个家，信任自己这个伴侣。
而自己却因为一条裤子，就陷入了疯狂的嫉妒和猜疑，甚至没有勇气去问一句……
自己真是太不堪了！太不配了！
所以，他再次选择了沉默。
将所有的疑问、痛苦和那不敢宣之于口的恨意，更狠地压向心底深处，转而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自己，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承受着这一切。
“对，对不起，老公。”他的声音沙哑，“我……我昨晚没睡好，脑子有点乱。
不是，不是故意不做早餐的，我马上去做。”
他慌乱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因为用力过猛，被烫得微微一缩。
他深深地低着头，不敢与张天昊对视，想绕过他，冲向厨房。
“站住。”
张天昊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用力扇了扇风，仿佛要驱散什么致命的毒气。
“一身烟臭，难闻得要命。
你先去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把这身晦气洗掉再说。”
他上下打量着谢砚辞，“还有，谢砚辞，你给我听好了，”
“别整天给我摆出这副苦大仇深、要死不活的怨夫样，我看着就心烦意乱。”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有什么屁大点事不能说出来？非要憋在心里长蘑菇，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磨磨唧唧、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的德行！”
“赶紧去把你这一身收拾干净，然后把阳台给我恢复原样，一根烟头都不准留。”他的语气如同主人吩咐仆役，带着天生的优越感，“早餐随便弄点能入口的就行，我时间宝贵。”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更重了些：“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对你太好，就可以随便敷衍我了？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我身边想照顾我的人多了去了，不是非你不可。”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抽烟，也不该忘了给你做早饭。”谢砚辞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抬起头，“我现在就去厨房，很快就好，你再等等，好不好？我煮蔬菜粥很快的，二十分钟就能好。”
看着谢砚辞这副唯唯诺诺、带着讨好的样子，张天昊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
他就喜欢谢砚辞这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模样，听话、懂事，就算他再怎么发脾气，对方也只会认错，从不会反驳他。
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姿态：“行了，别在这里哭丧着脸，赶紧去做吧。就煮蔬菜粥，再配两个茶叶蛋，快点，我饿了。”
看着谢砚辞匆忙的背影，张天昊嗤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谢砚辞永远都是这样，只要他稍微给点脸色，对方就会慌得不行。
他转身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拿起手机解锁。
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凌晨的时候沈霆骁发来的。
“睡了吗？谢砚辞好些了吗？”“不用特意回我，照顾好他，也照顾好自己。”“早安，醒了记得吃点东西。”
是时候开始他的晨间工作了。
他熟练地调出那个精心分组的联系人列表——沈霆骁、沈淮安，以及其他几位“重点维护”对象。
一条群发的早安信息带着可爱的表情符号飞了出去。
分组里有十几个联系人，都是他平时保持着暧昧关系的男人，有公司的同事，有合作方的代表，还有像沈霆骁这样的大佬，以及沈淮安那样的年轻富二代。
【亲爱的~，早安哦つ??】
广撒网，是他的基本操作。
但重点目标的特别关怀必不可少。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倚在柔软的沙发扶手上。
他微微垂下眼睫，营造出一种刚睡醒的慵懒和无辜感。
他举起手机，找好角度，“咔嚓”几声，几张高清的、充满“男友视角”诱惑的睡衣照便新鲜出炉。
他仔细筛选了最满意的一张。
那张他眼神朦胧，嘴唇微张，看起来就被弄得熟透了。
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然后，他将这张照片分别发给了沈霆骁和沈淮安。
【沈总，早上好呀。我昨晚照顾谢砚辞到半夜，他吐了好几次，我几乎没怎么睡，早上好不容易醒了，发现他竟然在阳台抽了一晚上烟，连早饭都没给我做，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小猫委屈.jpg）】
【你看我眼睛是不是还有点肿？昨晚真的太累了，一直担心他，根本睡不着。】
再点开沈淮安的聊天框。
沈淮安是沈霆骁的亲弟弟，比沈霆骁年轻几岁，性格更张扬，对他也更直接。
就目前而言，沈淮安是张天昊最满意的新情人。
【淮安，早呀。我快饿死了，谢砚辞太不懂事了，连早饭都不做，我现在只能坐在沙发上等他慢吞吞地煮粥（可怜.jpg）】
发完消息，他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
消息几乎是秒回。
先是沈淮安的。
【？？？天昊哥你没事吧？！】（连着三个震惊的表情包）
【谢砚辞他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成熟？让你受委屈了！】（一个愤怒捶桌的表情）
【抽烟最讨厌了！臭死了！天昊哥你离那个废物远点，别吸二手烟。】
【他凭什么啊！天昊哥你等着，我中午请你吃大餐，给你补回来！想去哪家随便挑。】（后面跟了一串豪华餐厅的名字和可爱期待的表情）
几乎是同时，沈霆骁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先是一个言简意赅的：【胡闹。】
不知是在说谢砚辞抽烟的行为，还是在心疼自己早起发烧.照。
紧接着是第二条：【照顾他是情分，不是本分。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第三条则直接了许多：【照片看了，脸色是有点差，今晚空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他点开沈霆骁的对话框：【知道了，沈总。（乖巧点头）都听您的安排。确实好累哦，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了，今晚，可就指望沈总您帮我“好好放松”了~（小猫蹭蹭.jpg）】
再回复一下，排第二位的沈淮安。
【还是淮安你最好啦~（感动哭哭）就知道你会心疼我。
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午餐就交给你安排啦，不过要安静的包厢哦，不想被太多人打扰。】
发完这些，身心舒畅。
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煮粥声，还有谢砚辞轻轻咳嗽的声音。
张天昊皱了皱眉，觉得那咳嗽声很烦人，转身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里，全是各种高端场所的打卡照、奢侈品的开箱照，还有和各种名流的合影。
他翻了翻，看到沈霆骁昨晚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红酒杯的照片，配文“深夜独坐”。
他立刻点了赞，还评论了一句：“沈总注意休息，别太累啦。”
没过多久，沈霆骁就回复了他的评论：“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
张天昊看着回复，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谢砚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粥从厨房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碟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餐桌上，轻声说：“老公，粥好了，你过来吃吧。”
张天昊放下手机，慢悠悠地走到餐桌旁坐下。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送进嘴里。
粥煮得很软烂，带着胡萝卜和青菜的清香，是他喜欢的味道，可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还行，比上次煮的咸了点。”
谢砚辞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立刻紧张起来：“对不起，我下次注意，我再加点水重新煮一下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张天昊摆了摆手，继续吃着粥，眼神却一直瞟着手机，显然是在等沈霆骁和沈淮安的回复。
谢砚辞站在一旁，他鼓起勇气，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老公，今天，要不然我们，我们有一个星期没做了……”
张天昊眼皮都没抬一下，过了几秒，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嗯”。
谢砚辞的心沉了下去。
不行。
如果老公在家里面没吃饱，就会到外面偷吃。
他得好好喂饱老公。
免得有小贱人像自己当初一样。
勾着老公去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