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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8年的深秋,当陈九带人策马回到旧金山北滩时,首先迎接他的不是人,而是一片海。

一片深红色的、在太平洋凛冽的海风中翻涌不息的玫瑰之海。

这片海从昔日捕鲸厂那片被鲸油和鱼血浸透的盐碱地边缘开始,一路铺陈开去,沿着海岸线,形成一道近乎奢侈的、长达数里的瑰丽堤岸。

它们是来自遥远甘肃的苦水玫瑰,一个光听名字便带着几分宿命般苦涩的品种。

这些半重瓣的小花玫瑰,花瓣肉质鲜嫩,色泽深粉近乎玫红,层层叠叠,在加州毫不吝啬的阳光下,展现出一种近乎野蛮的、动人心魄的美丽。

风从海上吹来,卷起那独特而浓郁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了花蜜的甘甜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清苦的芬芳,足以将人整个魂魄都浸透。

陈九勒住缰绳,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盛景所震撼。

这片花海,是那些漂泊无依的华人,在这片冷硬的土地上,用血汗浇灌出的一个温柔的梦。

这片土地上生长出的奇迹,这片带刺的、绚烂的海洋,美丽而危险,一如他亲手建立的一切。

在玫瑰海最外围那条新修的马车道上,停着几辆四轮马车,一些衣着体面的旧金山上流社会的绅士小姐,正以这片花海为背景,进行着一场场体面的约会。

他们远远地欣赏着,赞叹着,却永远无法真正踏入这片由苦涩浇灌出的芬芳。

这是一种奇异的景观,一半是田园牧歌,一半是工业洪流。

马车道的尽头,便是那座如同钢铁巨兽般盘踞在海湾臂弯里的庞大建筑群。

太平洋渔业罐头公司的工厂。

这座现代化的工厂,张开双臂,将那座低矮,沾满血与火记忆的捕鲸厂旧址,紧紧地包裹在怀中。

高耸的红砖厂房,一排排巨大的格子窗在阳光下反射着光。

三座巨大的烟囱不知疲倦地向天空吐出浓重的黑烟,

短短数年间,这个公司,已经吞并了沿岸大大小小的渔场和加工厂,坐实了西海岸渔业龙头的位置,用资本的力量,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渔业帝国。

从外面看,几乎已经看不见捕鲸厂的旧址,只能看到罐头公司那冰冷的、连绵不绝的厂房外墙。

自1873年开始的经济大萧条已经持续了五年,最开始失业的白人劳工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了华人身上,随着华人尽数退出加州的劳动力市场,席卷全国的大罢工一发不可收拾,似乎那些白人劳动也清醒地意识到谁才是他们的敌人。

工厂的喧嚣声隔着老远便能听到,那是蒸汽机的轰鸣,是金属的碰撞,是成千上万名华工劳作时汇成的嗡鸣。

这片玫瑰海不仅仅是为了美丽。

本来只是为了改良盐碱地的植被,却发现了她惊人的出油率。

如今,每一朵在海风中摇曳的花,都预示着未来一瓶瓶价值不菲的玫瑰精油和玫瑰纯露。

保加利亚的“玫瑰谷”是如今世界领先的玫瑰精油产地。

这里的精油通过贸易网络被出口到法国、英国、德国、奥地利乃至美国。

英国的贵族女性极其迷恋玫瑰精油制成的香水、香粉和护肤品。

旧金山的一个华人商人已经向总会提交申请,在外围建立一个蒸馏玫瑰精油的小型工厂。

这片玫瑰,名字叫“苦水”,正如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华人同胞的命运,充满了苦涩与挣扎。然而,它们却能在最贫瘠的盐碱地上,开出最灿烂的花。

这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对命运的嘲弄与反抗。

他们这些华人,就是要在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充满敌意的“苦水”之地,硬生生地开垦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既能创造财富又能慰藉灵魂的芬芳之海。

他们本就不是在适应这片土地,而是在用故乡的根,强行改造这片土地。

他催马前行,绕过那片喧嚣的工厂区,径直向着被工厂环抱的、如今已成为生活区的捕鲸厂旧址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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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捕鲸厂,早已脱胎换骨。

一排排木板房规形成了数条干净整洁的街道。

这里有公共的食堂、澡堂,甚至还有一间小小的、挂着“中华义学”牌匾的学堂,不时有琅琅的读书声从中传出。

这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华人社区,一个庇护着近千口华人家眷的港湾。

几个汉子正在修补渔网,见到陈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九哥!”

“九哥回来了!”

声音瞬间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从各处涌了出来,一张张面孔上,写满了激动与欣喜。

这里面多数是渔民,还有很多女人。

眼神里,有敬畏,有依赖,更有家人重逢般的喜悦。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汉子,随后拉过一个半大孩子,让他带路。

绕了一圈,找到灶房附近的一间木板屋,推开门,阿萍姐正坐在堂屋的桌边,低着头缝补着一件衣服。

她的头发里已经夹杂了许多银丝,眼角也爬上了细密的皱纹。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陈九,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后立刻绽开了温暖的笑容。

“九仔,你回来了。”

“阿萍姐。”陈九点了点头,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阿娘呢?”

“在后院晒咸鱼干呢。你这一走又是几个月,她天天都念叨你。”阿萍姐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身来,“我去叫她。你先坐,喝口水。”

陈九在桌边的长凳上坐下,端起桌上早已晾好的凉茶,一饮而尽。

这片捕鲸厂,曾经他觉得很大,如今来了许多陌生面孔,却觉得小了。

只是少了几个人,便显得空旷了许多。

梁伯已经不在了。阿昌叔,如今正在遥远的南洋,为他开辟着另一条更为隐秘的生命线。

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也有更复杂的凶险,需要一个像阿昌叔这样既有江湖经验又足够沉稳的人去压阵。

而张阿彬,那个曾经第一个带人投奔的船老大,如今带着一支船队,常驻澳门,负责整合那里的航运资源。

曾经的“老人”们,都已派往了更广阔的战场。

这种权力的扩张,是以巨大的个人孤独为代价的。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之间,已经隔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脚步声从后院传来,母亲李兰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她看到陈九,脸上强忍着惊喜,只是像看一个晚归的孩子一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还知道回来看你老娘?”

话虽这么说,但她眼中的那份担忧与欣慰,却怎么也藏不住。她走到陈九身边,仔细地端详着他,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他消瘦的脸颊。

“又瘦了。外面那些事,就那么忙吗?连个信都不知道捎回来。”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陈九抓住母亲的手,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你们娘俩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晚饭。”

阿萍姐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李兰拉着陈九在桌边坐下,开始絮絮叨叨地问起他这几个月在外面的事情。

陈九只是捡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说给她听,母子俩说了会儿话,李兰皱起了眉头,在他身上闻了闻。

“一身的汗臭味和马骚味,脏死了。”

“赶紧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她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拉着陈九,向着街道后方走去。

“如今厂子里的蒸汽浴室又扩建了,烧水的锅炉也换了大的。有一间小的,快去,好好洗洗,去去乏。”

这片华人社区的建立,对于像他母亲和阿萍姐这样的女性来说,意义非凡。

在1875年《佩奇法案》通过之后,美国对华人女性的入境限制变得极其严苛,几乎断绝了华人组建正常家庭的可能,导致华人社区成了一个严重失衡的“光棍社会” 。

适龄的,想要结婚的由总会出面相亲,想回国的这两年安排到港澳去做事,安抚了许多。

——————————

扩建后的蒸汽浴室比原先大了数倍,用厚重的木板隔成了一个个独立的隔间,保证了私密性。

氤氲的蒸汽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冒出来。

母亲将他带到最里面一间小浴室的门口,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塞到他手里,又叮嘱了几句“别泡太久,小心着凉”之类的话,这才转身离去。

陈九推开木门,一股更浓郁的热浪扑面而来。

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冲淋的水龙头和一个砌成的小浴池,池子里的热水已经放满,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他脱去满是尘土的衣物,打开水龙头,冲刷着身体。

这几个月来,从南洋到旧金山折返,他紧绷的神经从未有过片刻的松懈。

每一天都在算计,在布局,在与人斗,与天斗。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杀戮、背叛、阴谋和无时无刻不在的危机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此刻,在这温热的水流中,他终于可以暂时地放下一切。

冲洗干净后,他跨入那方小小的浴池。

热水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一股难以言喻的舒泰感从四肢百骸传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整个身体都沉入水中。

那些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压力,渐渐地离他远去。

他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时间的流逝。他有些犯困,意识渐渐变得迷离,仿佛要在这片温暖的水世界里沉沉睡去。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他感觉到一具温热的,凹凸有致的身体,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一双细腻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胸膛。

那肌肤光滑而细腻,带着一丝淡淡的、他熟悉的馨香。

陈九浑身一僵,瞬间惊醒!

所有的困意和松弛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猛兽般的警觉。

他体内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挣脱,反击,大喊。

然而,就在他即将爆发的那一刻,一个带着一丝颤抖和无限羞怯的熟悉女声,在他耳边如梦呓般响起:

“九哥……是我”

那个熟悉得让他心颤的女声,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的、压抑的喘息,轻柔地耳语:

“我回来了....”

这声音瞬间击中了他。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戒备,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陈九叹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缓缓地松弛下来,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僵硬。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那双柔软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胸膛。

林怀舟的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带着几分生涩的颤抖。

她显然从未做过这样大胆的事情。但她的行动却异常坚持。

她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她的手,开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试探性地,轻轻地抚摸。

然后,她将微凉的唇,印在了他的肩胛骨和脖子上,那上面有一道狰狞的旧伤疤。

那是一个个轻柔的、如同羽毛般的吻,从他的后背,到他的脖颈,再到他的耳垂。

每一个吻,都像一颗投入他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后颈,湿漉漉的头发蹭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微痒的战栗。她的吻是那么笨拙,带着少女的青涩,却又滚烫得如同烙铁,将她的心意,毫无保留地烙印在他的肌肤上。

隔着滚烫的皮肤,他也能感受到她那颗正在激烈跳动的心脏。

陈九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是一种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但他依旧没有动,只是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点燃一丛丛火焰。

“九哥,要了我吧。”

林怀舟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

她从他身后滑到他面前,两人在狭小的浴池里,面对面地抱着。

水波荡漾,蒸汽缭绕,模糊了彼此的容颜,却让彼此的呼吸变得更加清晰可闻。

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地描摹着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他那紧抿的、线条刚毅的唇上。她的眼神,在水汽的氤氲中,亮得惊人。

那里面,有紧张,有羞怯,有渴望,更有一种豁出去一切的决绝。

她主动地吻上了他。

那是一个笨拙而又热烈的吻。

用自己的方式,撬开他的唇齿,将自己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渡了过去。

水波荡漾,蒸汽缭绕,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陈九终于有了回应。他伸出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化被动为主动,用一种近乎掠夺的姿态,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唇分。

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

陈九看着她那张因动情而泛起红晕的脸,看着她那双迷离而又坚定的眼睛,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不后悔?”

林怀舟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摇了摇头,然后,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水汽氤氲,林怀舟的脸颊绯红,美得如同雨后的海棠。

陈九不再有任何迟疑。他低下头,再次吻住了她。

这一次,不再有试探,不再有克制,只有最原始的、积压了太久的激情与渴望。

浴池里的水波,开始剧烈地荡漾起来。

蒸汽,如同最温柔的纱幔,将两人紧紧缠绕的身体,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唯美的光影之中。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脊背滑落,又顺着她优美的曲线流淌。

肌肤相亲的触感,在温热的水中被无限地放大。

每一次的喘息,每一次的低吟,都融合在一起。

没有言语,只有最原始的、最坦诚的身体的交融。

在这片温暖的水中,他们仿佛洗去了所有的身份,所有的过往,所有的伪装。他不再是那个背负着千斤重担的“九爷”,她也不再是那个知书达理的“林先生”。

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用最纯粹的方式,向彼此交付着自己的身体与灵魂。

两个在残酷世界里挣扎求生的孤独灵魂,彻底的交融与慰藉。

水波轻轻荡漾,拍打着池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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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从浴室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阿萍姐和陈九的母亲看到他们那明显有些异样的神情,和林怀舟那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带着几分揶揄的笑容。

“洗好了?”李兰明知故问地看着儿子,“水都凉了吧?赶紧的,饭菜都热了好几遍了。”

林怀舟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她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九倒是面色如常,只是耳根处也微微有些发烫。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很自然地,牵起了林怀舟的手。

那只手,微凉,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

李兰和阿萍姐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行了行了,看你们俩这腻歪劲儿。”阿萍姐笑着打趣道,“快去吃饭吧。吃完饭,让九仔陪你到海边走走。”

这顿晚饭,吃得异常安静,却又充满了温馨。

李兰不停地给林怀舟夹菜。

饭后,陈九牵着林怀舟的手,来到了那片玫瑰海的边缘。

夜色下的花海,比白天更多了几分神秘与静谧。

空气中那股浓郁的香气,在清冷的海风中,显得愈发醉人。

两人沿着海岸线,慢慢地走着,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

“你先说。”陈九道。

林怀舟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

“我以前……很怕你。”林怀舟终于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

“我知道。”

“我怕你身上的血腥味,怕你眼里的杀气,怕你随时都可能像那些人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我还怕你一声不吭就娶了我,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更怕的是,我怕我自己......我怕自己会被关在宅子里,心安理得地被视为别人的附属。”

“我也害怕有一天你死在外面,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然。

“在费城的那几年,我学到的不仅仅是医术。我解剖尸体,看着人的内脏、骨骼、血脉,我才明白,生命原来是这么脆弱,又是这么坚韧。我看着那些白人教授,他们用冷静的,不带任何偏见的语言,讲解着人体的奥秘。”

“我不再害怕了,九哥。因为我找到了我自己的武器。我不需要再躲在你身后,让你来保护我。我可以和你站在一起。”

陈九静静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那,你想做什么?”他问道。

“我想去香港。”林怀舟的眼中,燃起了明亮的光彩,

“我想在那里,开一家我们自己的医学院。我想让更多的孩子,也能学到救人的本事,让他们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想开的医学院,一边是医院,一边是学院。医院,用最好的药材,请最好的中西医大夫,专门为我们华人治病,尤其是那些贫苦的同胞,让他们有病能医,不再因为一点小病就活活拖死。学院,则招收那些聪明的、愿意学医的华人子弟,无论是男是女。教他们西医的外科手术、解剖学、药理学,再请国手教他们中医的望闻问切、针灸药理。我要让他们,成为我们华人自己的医生。”

“为什么是香港?”陈九问道。

“因为那里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

林怀舟的思路清晰而缜密,“在金山,排华的风潮愈演愈烈,我们不可能建立起一所这样高调的、属于我们华人的高等学府。而在大清国内,官府腐败,思想保守,西医更是被视为奇技淫巧,根本没有发展的土壤。”

“所以我想在香港,”

“作为英国的殖民地,那里有相对稳定的法律秩序,有接触西方最新科技和人才的便利。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大量的华人同胞,他们需要现代的医疗,也为我们的医学院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生源。”

“好。”

陈九点了点头,“等过了春节,我陪你一起去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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