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彩窗上凝结成冰晶，塞拉菲娜·安布罗休斯的羽毛笔尖悬在伪装成《古代术法残卷》的《神曲·地狱篇》上方三英寸。
羊皮纸上的六年级咒文突然扭曲成但丁诗句的火焰纹路，她猛地合上课本，夹层里的但丁插画烫得指腹发红，乌戈利诺啃食仇敌头颅的画面在掌心烙印下灼热的剪影。
“在看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从书架旁走出，他随意地倚在窗台旁，校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逆五芒星烙印，“我记得弗立维教授布置的是《标准咒语·四级》，不是中世纪的老古董。”
塞拉菲娜抬眼瞥了他一眼，故意将课本往胸口收了收：“管好你的阿尼马格斯变形就好了，布莱克先生。我就爱研究这些中世纪的老古董，不行吗？”
西里斯挑眉，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塞拉菲娜警觉地往后仰，魔杖在袖中无声滑入掌心。
“别紧张，” 他轻笑，“只是好奇什么书能让‘霍格沃茨的亲闺女’如此入迷。”
他的目光扫过她指尖的书脊，忽然伸手抽出夹在书中的但丁插画，“地狱最炽热之处，是留给那些在道德危机时刻保持中立的人，哦，还是麻瓜的印刷品，你从哪弄来的？”
塞拉菲娜猛地夺回插画，金纹在指尖若隐若现：“我说了，这是秘密。”
她顿了顿，用马尔福的腔调慢悠悠地说，“哦，布莱克先生，这里可没有你发情的地方。等你修成了阿尼马格斯形态，我或许会帮你找个伴。”
西里斯爆发出一阵大笑，惹得远处的皮皮鬼从画像里探出头来。
“梅林的胡子，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毒了。” 他揉了揉头发，忽然收敛笑意，瞥了眼教室另一头的小巴蒂·克劳奇，“说真的，你没觉得那家伙最近更不对劲了吗？”
塞拉菲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小巴蒂·克劳奇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浅金色头发粘满魔药课残留的月长石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窥镜边缘。
她想起上周在魔药课上，自己弯腰捡坩埚时，被他用切割咒偷走的铂金色发丝，以及他总在自己施展魔法时灼热的视线。
“他平时不是这样？” 塞拉菲娜轻声问。
“以前总把窥镜藏在课本里，” 西里斯的声音突然低沉，“像生怕老巴蒂发现。但现在…” 他盯着小巴蒂袖口明晃晃的金属反光，“老巴蒂最近在忙魔法部改革法案，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塞拉菲娜挑眉，注意到他突然绷紧的肩线：“所以？”
“所以这不是任务，” 西里斯的指尖敲了敲窗台，眼神冷下来，“是他的个人兴趣。”
他忽然想起上周在走廊撞见小巴蒂，对方衣领上沾着的月桂香墨水，“老巴蒂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记不得，怎么会关注一个混血学生？”
塞拉菲娜的瞳孔微缩，想起小巴蒂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 “魔力波长” 记录，那些用紫墨水标注的 “圣血样本” 字样。
她以为那是纯血家族的阴谋，却从未想过只是某个疯子的私人收藏。
“你早就发现了，对吗？” 西里斯忽然转头，灰眸里映着她眼底的冷锐，“他看你的眼神，像在看实验标本。”
她沉默片刻，金纹在掌心凝成细链：“从他第一次偷我头发开始。” 想起那根藏在窥镜里的铂金色发丝，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我以为…至少有纯血家族在背后指使。”
西里斯的冷笑里带着刺骨的寒意：“纯血家族？他们只会用血统当盾牌，连自己儿子都可以当棋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巴蒂愈发狂热的神情，“但克劳奇不一样，他是真的…疯了。”
塞拉菲娜收拾起书本：“疯子比棋子更危险。” 她起身时，袍角扫过西里斯的膝盖，“至少棋子知道规则，而疯子…”
“会把棋盘掀翻。” 西里斯接话，忽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金纹在相触处亮起又熄灭，“离他远点，Seraphina。”
她抬头，撞上他灰眸里罕见的认真。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语气里的担忧像团灼热的火，烧得她耳尖发烫。
“知道了，” 她轻声说，挣脱他的手，“管好你自己吧，布莱克先生。”
西里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小巴蒂·克劳奇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却盖不住他心底响起的警钟。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碰她一根头发，” 他对着空气低语，魔杖尖在掌心烙出狼首图腾，“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狱炽热之处。”
午后的古代魔法教室漂浮着金粉，菲戈教授的白胡子缠在星盘上打结。
“十六世纪的女巫能用古代魔法挪动阿尔卑斯山脉。” 他挥动接骨木魔杖，穹顶的星图突然裂开，露出吞噬光线的黑洞，“但要小心，当你凝视深渊时…”
“深渊会先被我的雷电劈成烟花。” 塞拉菲娜接住从虚空坠落的紫水晶。
紫水晶表面流转的雷光映得她冰蓝色瞳孔泛着鎏金涟漪，教授咳嗽着把星盘转了三圈，窗外禁林的树影突然倒映在天花板上，那些扭动的黑影里闪烁着偷猎者的银匕首。
她握紧紫水晶，向菲戈教授点头示意，转身冲向禁林。
长袍下摆扫过地面时，金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仿佛活物般蜷曲伸展。
禁林西部，三只黑巫师正逼近独角兽巢穴。
为首的男人戴着兜帽，手中的银匕首泛着冰冷的光。
塞拉菲娜抬手一挥，雷电屏障在独角兽身前展开，如同一道流动的银墙，将黑巫师们震退数步。
电弧在屏障表面跳跃，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
“又是你，小屁孩！” 男人怒吼着，挥刀劈向屏障，“这次没人能救你！”
塞拉菲娜冷笑：“就凭你们？”
她扯开领口的银扣，露出锁骨处的鸦羽咒印。
咒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仿佛有生命一般轻轻蠕动。
禁林深处的梅林试炼场应声震颤，噬魂鸦群聚成的黑云从地下涌出，带着腐肉的恶臭扑面而来。
噬魂鸦群撞上雷电屏障，炸开的鸦羽化作漫天灰雪。
每一片鸦羽都带着黑色的火焰，落地后瞬间腐蚀了周围的草地。
塞拉菲娜趁机召唤雷云，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如同一群暴怒的毒蛇。
当最后一丝黑暗能量被蓝宝石吸收，梅林的虚影在雷暴中浮现时，禁林的古树正渗出金色树脂，在地面勾勒出但丁《神曲·地狱篇》的九层结构。
他的权杖点地，每一道裂纹都延伸出维吉尔《埃涅阿斯纪》的羊皮纸纹路，声音裹挟着千年岁月的砂砾：
“当乌戈利诺啃食背叛者的头骨时，他咀嚼的不是仇恨，而是命运的丝线。”梅林的袍角翻涌如燃烧的《失乐园》书页，“你以为自己是持炬者，却不知早在三百年前，你的心脏就被锻造成了天平的支点。”
塞拉菲娜的雷电屏障突然震颤，她看见虚影身后的星图正在重组为《天路历程》的朝圣之路，每一颗星辰都刻着安布罗休斯家族的死亡日期。
紫水晶在掌心发烫，映出梅林瞳孔里流转的《农事诗》残章：“我们都是神的农夫播下的麦种，有些注定要成为粮仓，有些则要化作滋养根系的腐土。”
“平衡的代价，”梅林继续道，权杖顶端浮现出《仙后》中红十字骑士的盾牌，“是让纯洁者坠入泥沼，让高尚者染指血腥。就像塔索笔下的耶路撒冷征服者，你的雷电终将劈开的不是黑暗，而是维系世界的谎言之茧。”
当第一滴金色树脂落在塞拉菲娜手背时，梅林的虚影开始崩解，每一片碎片都化作《奥德赛》中的海妖歌声：“记住，珀涅罗珀织就的不是布匹，而是命运的罗网。你袖口的月桂与我权杖的橄榄枝，从来都是同一棵树上的枝叶。”
当梅林的虚影在雷暴中崩解时，塞拉菲娜维持着挑眉的冷笑，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的紫水晶。
那些在古籍中见过却从未深读的中世纪典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乱转，《神曲》的九层地狱结构与《失乐园》的火焰书页在视网膜上叠成重影，太阳穴突突跳动，她上周才看完但丁的《神曲》，此刻却要被迫消化维吉尔的史诗隐喻，简直比用速溶咖啡煮陈年岩茶还要令人头疼。
“同一棵树上的枝叶…” 她在心底默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月桂纹章，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麻瓜大学徽章，“早知道该把《魔药学基础》换成《坎特伯雷故事集》恶补…”
西里斯的脚步声传来时，她几乎是瞬间松了肩膀，雷电屏障的微光顺着指缝漏出，在草地上烧出几个焦黑的问号。
梅林的低语还在耳内嗡嗡作响，像一百只皮皮鬼同时吹着小号，而西里斯带着烟火气的调侃却如冷水浇头，让她终于能把注意力从 “神的慈悲” 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上挪开。
“要来一下吗？”她转身时故意让语气带上几分轻快，“不过先说好，要是被老古董的隐喻砸晕，我可不会用我的魔法给你做脑壳按摩。”
西里斯挑眉的瞬间，她看见他耳坠在暮色中晃出的银弧，突然无比怀念昨天下午在图书馆偷看的麻瓜推理小说， 至少波洛先生的谜题不会扯到 “天平的支点” 和 “谎言之茧”。
指尖的金纹还在隐隐作痛，她对着禁林深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对着梅林的虚影比了个中指：下次能不能直接发 owl重点？老古董真是连装神弄鬼都要掉书袋。
“发什么呆？”西里斯的魔杖敲了敲她的肩，“再不走，打人柳的新芽都要戳到咱们后脑勺了。”
“来了来了。” 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跟着他往禁林外走，靴底碾碎一片凝结的金色树脂， 那上面还隐约印着《埃涅阿斯纪》的残章。
她故意踩得咯吱响，像是在报复那些拗口的拉丁文典故，直到西里斯突然转头，灰眸里映着她发间未褪的雷光：“说真的，你刚才召唤的雷云…”
“停。”她抬手按住他的嘴，金纹在掌心跳得发烫，“先让我的脑子从但丁的地狱里爬出来，至少等吃完晚饭再讨论老古董的谜语人语录，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乌戈利诺的牙齿和维吉尔的破权杖。”
西里斯的笑声惊飞了树梢的夜枭，她趁机揉了揉太阳穴，任由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詹姆新发明的恶作剧咒语。
月光穿过云层时，她瞥见自己在地面的影子，金纹与雷电交织的轮廓，旁边是西里斯变形的黑狗影子正歪头蹭她的脚踝。
忽然想起梅林说的 “命运的罗网”，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比起那些高深莫测的预言，或许眼前这个总把 “梅林的胡子” 挂在嘴边的家伙，才是她在这团乱麻里唯一能抓住的线头。
“笑什么？” 西里斯狐疑地看她。
“没什么。” 她摇摇头，加快脚步走向城堡，“只是觉得，比起中世纪的老古董，还是你们这些活宝更让人省心。”
“活宝？” 西里斯假装生气地捂住胸口，“我可是准备了一整箱的麻瓜笑话书，打算帮你治治‘古典文学 ptsd’， 明天课间要不要试试？”
“先让我熬过今晚的古代魔文作业再说。” 她叹气，却在转身时看见雷古勒斯站在远处的阴影中，银蛇怀表在指尖转出冷光。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塞拉菲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指尖突然一阵刺痛，她猛地攥紧拳头，刚才被梅林搅成浆糊的大脑又开始隐隐作痛， 比起那些早已作古的先知，或许眼前这些揣着秘密的纯血少年，才是更难解开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