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楼，顶楼。
“阿啾——！”
林治重重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于是低声嘟囔道：“这是谁在背后骂我呢？”
“林大人，这是刚刚查阅到内城的出入情况，里面并没有贤王府的记录，还请您过目！”陈实走了上来，将一份调查清单恭敬地递过来道。
这个案子关乎陈实的项上人头，是否能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此次他亦是仔细核实，甚至还动用了自己的所有人脉关系，故而将这个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林治接过清单，快速翻阅。
上面记录了三日内所有进出内城的车辆货物，免检的仅有五家，其实主要都是跟皇宫相关，另外则是身份特殊的英国公府。
货物的体积和重量是造不了假，像仅仅要献给皇帝的装盒祥瑞，一个小盒子自然藏不了四名身材魁梧的野女真战将。
“大人，皇宫的水车的嫌疑最大，昨天运了五车，而车内没准藏着人！”陈实上前指着皇宫水车的清单，显得满脸认真地提醒道。
普通人是憋不了那么长的气，但野女真战将绝非常人，所以完全可以藏在水车内，然后被人秘密送进内城。
林治发现五辆水车的可能性确实是最大，却是突然发现天音门竟然亦有嫌疑：“天音门昨日运送了什么？体型够不够大？”
“回大人，记录上写的是‘端午宴乐器及道具’，听值守城门将士声称并不算大。”陈实如实回答，顿了顿继续道：“天音门今年都会负责皇宫端午宴的乐舞编排，这一直都是惯例。”
林治合上清单，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目标，于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即刻召齐人马，咱们今天干一件大事。”
“啊？”陈实顿时愣住了，于是抬头震惊地道：“林大人，咱们目前只是怀疑，若是没有绝对的证据，这是不能查皇宫的！”
“谁说本官要查皇宫了？”林治的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道：“兵贵神速，你即刻召齐人马跟我走，没准今天便能将案子了结。”
陈实虽然心中震惊，但对林治已经是言听计从，当即郑重地拱手道：“卑职遵命！”
“等等。”林治突然叫住陈实，于是突然生起新主意道：“咱们得叫上锦衣卫大统领暗凤，这件事需要她坐镇。”
“是！”陈实深以为然地点头，当即转身前去操办此事。
虽然妙音大师和苏韵大师的比试已经结束，但今日的京城格外热闹喧嚣。
东宫遇袭的事原本还在被人津津乐道，满月楼与天音楼的对决结果又已传遍全城。此时，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那场真正的“百鸟来朝”。
“如此看来，妙音这些年是沽名钓誉了！”
“去年我便看出了端倪，哪有全城禁乐的道理？”
“我倒是想起来，去年妙音演奏时，似乎是被一个唢呐声搞得百鸟乱飞！”
……
在传诵苏韵的同时，满城的百姓将妙音大师批得体无完肤。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当真正的祥瑞出现，虚假的伪装自然无处遁形。
妙音的“百鸟来朝”从祥瑞变成了弄虚作假，个人声誉是一落千丈。
天音门坐落在城北，是一片书院风格建筑群。白墙青瓦，飞檐翘角，院中种满翠竹，本是一处清雅之地。
这里原本是一处神圣之所，是这个时代乐师所向往的圣地，但如今被一片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当年老门主属意的人选是苏韵师叔祖！”
“我也听说了，都说苏韵师叔祖一直被视为新门主培养呢！”
“以前我一直觉得咱们门主的天赋更高，但现在证明咱们都错了！”
……
天音门底下的弟子刚刚亲眼见证两个人的对决，如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由纷纷翻出了以前的旧账。
此前他们一直将门主妙音视为最值得敬重的师祖，只是现在被曝出妙音“欺世盗名”，凭借“百鸟来朝”问鼎天下的琴技竟然是假的，让他们顿时是脸上无光。
最为重要的是，这里面关乎着他们天音门的传承问题，天音门的新门主似乎应该是苏韵，而不是欺世盗名的妙音。
天音门，正堂内。
“哐——！”
妙音大师将手中的青瓷茶盏狠狠摔在地上，顿时瓷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堂中坐着的是天音门的高层，原本他们今日准备上演王者归来，结果谁知是一败涂地。接下来，别说让天音门重新焕发荣光，而今都快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即刻发动所有人，宣称我的百鸟来朝是真的，他苏韵的百鸟来朝是假的！”妙音大师声音尖利，双眼通红地吼道。
原本今日她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此刻亦是已经不再顾及形象问题，那张脸因愤怒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全无平日里的大师风范。
她此次可以输给苏韵，但声誉一旦失去，那么等待她的恐怕真是清算了。
“师父！”大弟子司徒朗面露难色，显得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道：“今日目睹者众多，大家都围向满月楼那边，现在想要扭转舆论恐怕不太可能了！”
大家都不是瞎子，且不说那些疯狂的百姓，哪怕他们天音门内弟子，如今都一致认为他师父的百鸟来朝是假的。
现在他们哪怕花再大的力气，想要颠倒是非黑白，恐怕亦是一种无用功。
“放肆！”妙音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挥，却是怒目望向这个历来最听话的大弟子道：“现在连你也要质疑为师的决定吗？”
“弟子不敢！”司徒朗连忙躬身，却是只能遵循自己师父的愿意道。
正在这时，一个仆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正堂，面如土色地汇报道：“门主，不好了，咱们天音门被金吾卫和锦衣卫给围了！”
妙音浑身一震，却是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道：“谁这么大的胆子？”
“妙音大师，别那么大的火气嘛。”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