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建工的厂房外,灰扑扑的水泥墙面上爬满了青苔,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看起来与普通工厂别无二致。然而推开那扇不起眼的侧门,眼前的景象却令人瞠目结舌——
水晶吊灯从十米高的穹顶垂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包厢映照得如同宫殿。地面铺着意大利进口的暗纹大理石,光可鉴人,倒映着墙上悬挂的巨幅油画——竟是某位已故作家的真迹。
墙的左手边是一组呈U型排列的意大利minotti真皮沙发,深棕色的顶级小牛皮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沙发前摆着一张整块黑檀木雕刻的茶几,上面随意散落着几支古巴cohiba雪茄和一瓶已经见底的麦卡伦30年威士忌。
这些奢侈的消耗品几乎无限量提供。
右侧区域被设计成休闲娱乐区:一张自动麻将桌静静摆放在角落,配套的座椅都是手工雕刻的红木椅;旁边是一台100英寸的索尼最新款的大屁股电视,此刻正静音播放着财经新闻;电视墙后竟隐藏着一座小型恒温酒窖,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整齐陈列的拉菲、罗曼尼康帝等名酒。
最令人咋舌的是包厢正中竟建有一个下沉式浴池,池边铺满进口瓷砖,池水泛着淡蓝色荧光——显然添加了某种特殊矿物质。浴池旁立着两尊等身大小的汉白玉雕像,做工精细到连发丝都清晰可辨。
乐际端着水晶高脚杯,杯中琥珀色的路易十三在灯光下泛着奢华的光泽。他微微躬身,恭敬地向孙守法敬酒:孙叔,这次多亏您出手,救了我们全家。以后您就是我亲叔,我乐际这条命就是您的!
孙守法靠在真皮沙发上,端着那杯酒,笑眯眯地一饮而尽:乐公子言重了。邵北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动你父亲,就是动我孙守法的脸面。
乐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那个乡巴佬,三番五次让我难堪!不弄死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旁的乐正义轻轻咳嗽一声,眼神示意儿子冷静。孙守法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了拍乐际的肩膀:放心,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这时,刘道诚端着酒壶走了过来。他一身定制西装,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可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愁容。他亲自给几人斟满酒,叹气道:几位领导,咱们都是自己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花钱、出人,我刘道诚绝不含糊!
孙守法哈哈大笑,举杯相碰:刘总够意思!
酒过三巡,刘道诚终于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乐正义大手一挥:刘总但说无妨!你哥哥刘书记对我有恩,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刘道诚眼中精光一闪,故作愁苦:唉,本来我们孙县建工承包工程顺风顺水,可最近半路杀出个海州车城的朱颜!那女人搞了个车海建工,仗着有点背景,处处跟我抢生意……
乐正义闻言,突然放声大笑,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刘道诚肩上: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个做汽车生意的女人吗?交给我!
刘道诚顿时喜形于色,连忙举杯:乐局长痛快!来,我敬您!
水晶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包厢里觥筹交错,几人推杯换盏,脸上都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各位领导,刘道诚举起手中的水晶杯,今晚尽兴,所有服务都已经安排好了。他按下隐藏在壁画后的按钮,一道暗门缓缓打开,六位身着高定旗袍的模特款款走出,每人手中托着一个纯银托盘,上面摆放着古巴雪茄。
乐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摇晃着站起身,真皮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眯起眼睛,目光在模特们修长的双腿上流连,手中的雪茄不知不觉已经燃到了尽头。
孙守法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虹的电话。
这是他们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林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孙守法三个字。她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发抖,指甲上还沾着下午整理文件时蹭到的墨水。
这时候孙守法打电话过来绝对没有好事,林虹的内心砰砰直跳。
喂,孙书记...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连忙轻咳一声掩饰。
小林啊,电话那头孙守法的声音带着长辈般的亲切,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林虹的背脊绷得笔直,孙守法这看似温柔的声音却如同恶魔的低语让她极为不适。
还、还好...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漆皮,那里已经露出一点木质底色。
孙守法突然压低声音:明天晚上,你留在乡政府别走。
林虹的呼吸一滞,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值班日志上溅出一串墨点。
“为什么呀…孙书记…”
会有人给你送个文件袋,里面有什么你不要管。孙守法的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你把它放在邵北床铺下面。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声响,林虹仿佛能闻到孙守法常抽的那种中华烟的味道。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走廊尽头——邵北的办公室虚掩着,能看到他伏案工作的样子。
这事办成了,孙守法吐出一口烟,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小孩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以后你都不用担惊受怕了。
林虹的瞳孔猛地收缩。自从她跟着邵北以后,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如今孙守法再次提起,让她不由得担忧起来。
孙书记,我...她的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哽住。
记住,晚上八点,你最好掂量掂量。电话挂断前的忙音刺得她耳膜生疼。
林虹缓缓站起身,此刻的她眼神空洞双拳紧握。
但几乎仅仅只是几秒钟,她就做好了决定。
她走到了那虚掩的门前。
“邵乡长…”
“林主任?有什么事吗?”
“我有情况要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