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顾言是被这股钻心的痛感唤醒的。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阳光照进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宿醉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涌来，口干舌燥，浑身酸软，脑袋里嗡嗡作响，又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敲打。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用指尖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钝痛。
“喝这么多干嘛……”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床的另一侧似乎鼓起一团。
顾言愣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
白露蜷缩在被子里，小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阳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给她白皙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睡得正香。
昨晚……她没回自己房间？
不会是酒后那啥了吧！
顾言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他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可刚动了一下，白露就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地望了顾言几秒，才彻底清醒过来。
“顾言？你醒啦？”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糯得像。
顾言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嗯，刚醒。你……”
话还没说完，白露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睡裙的领口有些松散，隐隐约约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顾言的脸颊，担忧地打量着他：
“怎么样？头很疼吗？昨晚喝了那么多……”
温热的气息拂过顾言的下颌，带着淡淡的奶香，他下意识地咽了口水，耳根悄悄红了：
“别…担心露露，我…没事，就头还有点小疼。”
白露这才放下心来，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记得喝杯温水。”
说着，她掀开被子要下床，可转身的瞬间，目光却在顾言脸上停顿了几秒，那眼神……有点怪怪的。
不是担忧，也不是害羞，倒像是憋着什么秘密，带着点促狭，又有点想笑。
顾言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地问：
“怎么了？我昨天喝面瘫了？还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啊？没有没有！”
白露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连忙摆了摆手，眼神有些闪躲。
“没事没事，我就是看你今天气色还不错。”
她说完，像是怕顾言再追问似的，猛地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跳下床，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白露抑制不住的哈哈哈大笑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回荡着。
“……”顾言坐在床上，一头雾水。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白露这反应，加上昨晚那些模糊的片段，他敢肯定，自己昨晚一定干了什么离谱的事。
顾言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昨晚的细节。
他记得自己确实喝高了，情绪很激动，好像唱歌了？后面似乎还跳上了桌子？再往后……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顾言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决定先洗漱，说不定清醒一点就能想起来了。
洗漱完毕，顾言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很热闹了。
张立和黄雷正坐在石桌旁喝茶，石桌上摆着几碗小米粥、一碟腌黄瓜和几个包子，显然是早起给大家准备的早餐。
陈赤赤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跟路含嘀咕着什么，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憋着笑肩膀直抖。
赵金麦坐在旁边，小口喝着粥，看到顾言出来，随即又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着。
就连几个早起的工作人员，端着碗路过时，都偷偷用眼角余光瞟他，嘴角挂着调侃的笑。
顾言被这阵仗看得莫名其妙，走过去坐下，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含糊地问：“早啊，你们聊什么呢？”
没人回答。
陈赤赤干咳一声，转头看天：“今天天气不错啊，适合收玉米。”
路含端起粥碗，假装认真地吹着热气：“嗯，粥熬得挺好，黄老师手艺越来越好了。”
张立放下茶杯，看着顾言，眼神里带着点慈祥，又有点憋笑的无奈：
“小顾啊，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就是头有点疼。”
顾言如实回答，越想越不对劲，“你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个跟神神秘秘的。”
顾言又看向导演王正宇，想从他那得到答案。
只见导演王正宇，正站在不远处，正在用幽怨中透着狂喜表情看着他。
顾言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绝对有事！肯定有事！而且这件事绝对和自己有关！
他放下手里的包子，目光锁定在坐在对面的白露身上。
白露正低头小口喝着粥，肩膀却在微微颤抖，不用看也知道她在偷笑。
“露露，”顾言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你见我手机了吗？我早上起来没找到。”
“没有呀！你的手机我怎么会见到？你是不是放哪忘了？”
白露很平淡的说道。
顾言看着她，不愧是大女主，这演技绝了，要不是白露心虚不敢看顾言，顾言就信了。
这小丫头片子，果然知道些什么，还想瞒着他！
“真没见？”顾言挑眉，眼神带着审视。
白露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看见啊！说不定是你自己掉床底下了，或者……或者被谁顺手拿走了？”
“是吗？”顾言不紧不慢地说，“那我现在回去找？要是找不到，可能就得麻烦王导调监控了，看看是谁‘顺手’拿走了。”
白露：“吁～”
顾言：“…”
旁边的陈赤赤哈哈大笑着起哄：
“哎呀，露露，就别藏了！言神早晚都会知道的！早看晚看都一样！”
路含也跟着点头：
“就是，反正都已经‘爆’了，藏也藏不住。”
“爆了？什么爆了？”
顾言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看向路含。
白露见实在瞒不住了，垮着小脸，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顾言的手机，嘴里还嘟囔着：
“给你给你，说好哈，看了可别激动…哈哈哈哈…”
顾言接过手机，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深吸一口气，解锁屏幕。
铺天盖地的推送通知就弹了出来，几乎全是关于他的热搜：
【爆！顾言醉酒现场疯魔蹦迪，人设崩塌！】
【热！顾言酒后献唱《仙儿》，土到极致就是潮！】
【顾言白露酒后互动太甜，疑似公开恋情？】
【#顾言放飞自我# #希望的田野大型蹦迪现场#】
顾言的手指有些颤抖，点开了其中一个热搜。
第一条就是王正宇用节目组账号发的直播回放片段，标题赫然是“顾言深夜放飞自我，从曲爹弟子到野生dJ的转变”。
视频里，他眼神迷离，正站在石桌上，拿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唱着《仙儿》，唱到高潮处还手舞足蹈，动作夸张，活脱脱一个疯魔的摇滚青年。
紧接着，视频切换，他拉着白露在院子里转圈，唱着那首“阿露爱上了阿言”，语气油腻又搞笑。
再后面，是他化身dJ，喊着“左边的朋友右边的朋友”，带领着所有人一起蹦迪的画面，连张立老师和黄雷老师都没能幸免……
视频下面的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顾言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这哪里是顶流，分明是个隐藏的搞笑男！】
【我就知道他不是那种高冷人设！果然，骨子里就是个逗比！】
【言神彻底放飞自我了！这才是真实的顾言吧！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心疼顾言三秒钟，明天醒来看到这些，估计想原地去世！】
【《仙儿》太上头了！我已经循环播放了！】
顾言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到难以置信，再到最后的生无可恋。
他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从全网黑的糊咖，一步步逆袭，塑造出一个有才华、有格调、偶尔带点痞帅的音乐人形象，结果就因为一场酒，一夜回到解放前，朝着逗比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啊——！！！”
顾言再也忍不住，对着天空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那声音里充满了悲愤和无奈。
他这一声喊，像是一个开关。
院子里憋了许久的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陈赤赤笑得最大声，拍着桌子直喊：“言神！你昨天那状态，简直是灵魂歌手！太到位了！”
张立老师也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小顾啊，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黄雷更是打趣道：“小师弟，我看你以后可以往喜剧方向发展发展，绝对有潜力！”
白露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说：“顾言，你昨天真的太好笑了！我录的时候差点笑场！”
顾言看着这群幸灾乐祸的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宿醉的头疼似乎更厉害了。
他捂着额头，哭笑不得：“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居然都不拦着我！”
“拦？谁敢拦啊？”陈赤赤摊手，“七叔祖发话，我们哪敢不从？”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