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加更)
从磐石县到桦甸县路程短,路况极差,偏偏这段短途遇到劫道的最多。
挖坑收过路费,牛车拉柴禾堵路,非要让万善出让路费。
半路还碰到截停长途客车,抢钱调戏妇女的。
统统打倒,调戏妇女那位被万善一脚踹断四根肋骨,送到桦甸县医院急救。
韩副局不得不亲自出面劝抚万善,这些违法分子该抓抓该判判,不能当死刑犯对待。
下脚轻点。
前面开枪打死一个,这又踹废一个,唉——万善脾气越来越不好,咋办?
“我建议,让县人武部出面召集各个生产队的民兵连长,在县委会公开审判这批车匪路霸,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万善在桦甸县饭馆里,吃着吊烧鸡跟韩副局提建议。
“是应该搞一场公开审判大会,惩前毖后,让人民群众看到公安同志的成绩,也能震慑心怀侥幸之徒。”
“主要是警告提供地方保护的干部,不能捂盖子,必须雷霆打击,发现一个抓一个,绝不允许有黑恶势力滋生的土壤,任何违法犯罪行为的存在都是对法律的挑衅。”
“去蛟河县这一路,抓捕为主,尽量少动手。”
“人家要是拿枪呢?您让我赤手空拳当肉盾?”
“我不是这意思,你看你,好好说话,我只是站在大局看待问题。这是人民内部问题,不是阶级问题和敌我矛盾,尽量活捉。”
“我就打死一个,还是准备开枪打我的人。对了,死了的那人是大河小队的民兵排长,简直是知法犯法,死不足惜。”
韩副局捂着腮帮子,上火,牙疼。
一遇到犯罪分子,万善跟头倔驴似的,不整死人家不罢休。
“今天休整一下,明早出发。”
“我以为出来要十天半拉月呢,这么一算五六天就能回江城了。”
“东西线还没走呢,尤其是春城方向,据司机说团伙作案特别猖狂,铁路沿线也得走一遍,跟铁路公安一起巡查。”
“江城没人了?省厅不能派人吗?非得保卫局出人出力?我们这次任务跟省厅市局的权责重合了吧?”
“上级命令,必须不打折扣执行。”
“您说的对。”
见万善答应这么痛快,韩副局心里突然没把握,“你又打什么主意?”
“服从命令,依法办事。”
“你……”
“吃完饭我要泡个澡,浑身臭死了,您泡不泡?”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也是,您住的高干单间,里面有洗澡的,我去跟群众泡大众浴池。”
韩副局气得眉毛乱跳,“你说话总带刺儿呢?”
“孙小果会说话,还是京城的广播腔呢。”
万善放下筷子,清清嗓子朗诵:“同志们,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韩副局被逗笑,“你这一嘴大碴子味儿,人孙处长一口的京片子。”
“瞧您说的,唔们家祖上不在旗呀,也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孙处长跟红苗壮,街壁儿都是京官老大人。唔们跟人家不能比,咱呐就是碎催、力巴,搁旧社会啊,我跪晚了,得抡我俩大耳贴子。”
“行行行,装什么京城人,听着真别扭,吃完赶紧泡澡去。”
“得嘞,小的告退,这顿挂您账上。”
——
桦甸县最大的浴池,下午浴池人也不少,水质也不咋地,早上最干净那池子水都让老头们抢鲜了。
万善脑袋顶着毛巾,摸摸腹部的弹痕,白瞎这好身材,将来去国外自由开放的无遮沙滩,震撼下小老外。
“头儿,来一根儿。”
董建晖递上一根儿烟,万善叼嘴里点上,“小董,你咋这老黑呢?好家伙,屁股蛋子都黑,以后结婚你媳妇晚上不开灯都找不到你。”
“我从小身上黑,就脸和手白,我也想把脸晒黑点。”
“别晒了,再黑点去非洲部落能当酋长了。”
“我才不是大老黑呢,我是华国人。”
葛林松拿着汽水,甩着家伙走过来,万善真是不想看。
“头儿,喝汽水,泡澡喝点冰镇汽水舒服。”
“老葛,我的呢?”
“自己买去。”
“你帮我买一瓶,出去给你钱。”
“你得请我一瓶当跑腿费。”
“哎卧槽,老葛,你特么抠死算了,我不用你跑腿,我自己买。”
葛林松灌一大口冰镇汽水,“老董你才抠呢,请我一瓶都舍不得,你攒钱干啥啊?平常吃饭你也不参加,喝酒喊你也不去。”
董建晖说着去买汽水,屁股没动地方,“攒钱娶媳妇。”
葛林松眼珠子一转,“你憋坏了吧?”
“你不憋,在向敏菊面前那副狗腿子样,恨不得晚上就入洞房。”
“那咋了,我娶媳妇又不是搞破鞋,正大光明。”
“还不是馋人家身子?”
万善嗯了一声,“男人娶媳妇除了成家立业,不就为了卷帘双开门嘛,孔子都说食色性也,不在外面乱搞就行。”
“双开门啥意思?”
万善闭上眼睛,道不同,白费口舌。
搓完一身泥球,冲洗干净裹着浴巾坐黑皮革长椅上,叫了一壶茉莉花茶,瓜子花生,还有一盘绿萝卜条。
葛林松拈着萝卜条叹服,“这玩意儿冬天吃着稀罕,一冬天酸菜吃得我打嗝儿都是酸菜味。”
万善又要了一盘萝卜条,喝茶吃萝卜。
没一会儿,几个人‘砰砰砰’开始放屁,旁边抠鸡眼的老师傅吓一跳,手里修脚刀差点扎顾客脚心。
几个下棋的老头赶忙换位置,嘴里骂着:“年轻人不讲究啊,放屁都那么有劲儿,我还特么以为地震了呢?”
“谁道了,把我下棋思路都崩没了。”
“再放屁给他们堵上,熏得这屋没法待了。”
万善哈哈大笑,“屁乃人生之气,岂有不放之理,放者洋洋得意,闻者垂头丧气。年轻人肠道菌群非常健康,让你们白闻不收钱,算我做了件善事儿,你们还不懂珍惜,多吸两口,且闻且珍惜。”
几个老头群起而攻之,骂得唾沫横飞,假牙差点喷出来。
柳家祥从外面进来,正看到头儿舌战群登,气得这群老头哭笑不得。这小子吵架不骂脏口,专挑人肺管子戳,能把人气的半死。
“头儿,韩副局找您有急事儿。”
“啥事儿?他也要泡澡啊?过来呗。”
“不是,孙处长出事儿了?”
“孙小果啊?”
“嗯。”
万善冲老师傅招手,“给我走几个火罐,这俩天化冻一身湿气,好好拔两罐。”
柳家祥待要说话,见万善闭上眼睛,有眼色的闭紧嘴巴。